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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十二章 锋芒暗涌
熙芳殿内,阳光透过珠帘散落,细碎金光洒在地毯上。
乐安被墨玄紧紧拥着,心口还起伏不定。两月的等待,终于在这一刻化作了真切的温度,让她甚至忘了呼吸。
墨玄的手掌烫得惊人,将她牢牢扣住,像是怕一松手,她便会再度消失。
“颜儿……”他低声喃喃,声音沙哑,额头紧紧抵住她的眉心。
乐安心头一酸,伸手去摸他脸庞,指尖触到粗糙的胡渣和未褪的尘土,她忍不住笑了起来,笑中却还带着未干的泪痕。
“你这副样子……一点都不好看。”
墨玄胸腔剧烈起伏,猛地将她抱起,带到塌前坐下,双手托住她的脸,一瞬不瞬地凝视。
“两月没见,我怕一眨眼,你就不在了。”
他的目光火热到几乎要灼伤人,下一刻,他毫无预兆地俯身,强势吻住她的唇。
浓烈的气息直冲而来,带着压抑已久的狂烈思念。他的吻极深,含住她的双唇,舌尖强硬地探入,与她的小舌纠缠缠绵,吮吸得急切又霸道。
乐安被吻得猛地瞪大眼,唇齿间满是他的气息,胸口几乎要窒息。她努力推他,哭笑不得地轻喊:“墨玄!你还穿着盔甲……”
铠甲的边角冰冷而坚硬,硌得她发疼。
墨玄却全然不顾,只将她压在怀里,越吻越深,直到她喘息声都细碎颤抖。
殿门被轻轻推开。
楚轻臣踏入的瞬间,看到的便是这一幕。
公主被墨玄牢牢压在怀中,唇舌纠缠,唇间溢出的吱吱声清晰而暧昧。
两人分唇时,一缕银丝仍牵挂在乐安唇角,极致亲昵,几乎令旁观者呼吸一窒。
楚轻臣的指节收紧,目光陡然沉了下去。
他声音压得极低,却冷冷逼人:“将军,您从西北风尘仆仆归来,应先梳洗更衣。盔甲沉重,若再这样抱着公主,恐怕会嗑伤殿下。”
墨玄缓缓抬眼。
两人的目光在半空交锋,无声却激烈。那是一种彼此心知肚明的敌意,带着深藏的占有与警告。
乐安连忙伸手推了推墨玄,半带撒娇地催促:“好了,你先去梳洗休息,别再这样了。”
她语气轻软,眼中却满是心疼。
墨玄低笑一声,却没有立刻松手。他反而故意在楚轻臣面前,再一次俯身深吻。
这一吻比方才更猛烈,他大舌直入,吮吸得唇齿间吱吱作响。直到乐安被吻得眼角泛红,他才缓缓放开,嘴角仍挂着牵丝的水光。
“颜儿,我马上回来。”
他低声呢喃,眼神炽烈,捧着她的脸颊久久凝视,最后才不舍地将她放坐在塌上。临走前,还重重在她唇上咬吻一下,方才转身离去。
临出殿门,他冷冷侧眸,与楚轻臣视线再度交锋,锐芒逼人。
殿内一时静得落针可闻。
乐安还怔怔坐在塌上,唇瓣红肿湿润,眼神略显恍惚。
楚轻臣缓缓上前,单膝跪下,手指极轻地拂过她唇角,将残留的银丝抹去。
“殿下……”他声音低沉,带着一抹压抑不住的酸涩。
乐安猛地回神,脸颊滚烫,有些尴尬地别开眼,不敢直视他。
楚轻臣指尖还留着她唇瓣的余温,却缓缓收回手。
殿内安静得只听见她略显急促的呼吸。
他垂下眼,遮掩住翻涌的情绪。胸腔里的妒意宛如野火,灼得他几乎窒息。
眼睁睁看着那人将她吻得神情恍惚,却什么也不能说,什么也不能拦。
墨玄现在是战场上万人敬仰的将军,风光凯旋,满京欢呼。相比之下,他不过是一介首侍,一切荣耀都不属于他。
然而
楚轻臣紧紧攥住掌心,心底暗暗告诉自己:无论墨玄如何耀眼,公主仍需要他。
在她身边日日相伴,听她轻声说笑,为她分忧护短,这些都不是墨玄能取代的。
只要她一日仍肯呼唤“楚轻臣”,只要她在惊惶时第一个看向自己,他便有站在她身边的理由。
再炽烈的妒火,他也要压下。因为他比谁都清楚。若要守住她,必须沉得住气。
楚轻臣仍旧单膝跪在她面前,神色沉稳,语气却带着压抑的克制:“公主,臣已为墨玄将军安排了新院处。陛下赐下的,是正经的骁卫大将军府邸,规制远胜公主府。墨玄既已恢复身份,长居此地,恐怕不妥。”
乐安愣了下,眨眨眼才说:“啊?有什么不妥吗?他又不是坏人,像以前一样不行吗?”
楚轻臣心口一紧。她的回答太过单纯,近乎漫不经心,却也正是她一贯的模样。朝局、权柄、兵权,在她眼里还是冰冷的词,她只看见眼前的人与情感。
“……墨玄如今掌握玄虎军,乃是朝中最精锐的兵马。”楚轻臣语声低沉,试图提醒她,“若仍留于公主府,旁人目光恐怕不会单纯。”
乐安撇撇嘴,反倒伸手去扯他衣袖,语气轻快得不像谈什么大事:“别想那么多啦,反正陛下都允了。再说了,我才不在乎别人怎么看。”
楚轻臣心中酸涩,却不再多言,只将这份隐忍压进心底。
正此时,殿门忽然被推开。
墨玄步伐沉稳地走进来。盔甲已卸,他只着一袭宽松中衣,领口未系,湿漉漉的长发垂落肩头,露出结实胸膛与几道刚结痂的伤痕。风尘味早已散去,却偏生更添几分野性与冷烈。
“不劳楚首侍费心。”墨玄低声开口,语气平淡却带着强势,“我自会留在公主身侧,与往常一般。”
“同吃同寝”
殿内气息骤然僵冷。
乐安看着两人之间隐隐碰撞的视线,只觉得气氛怪异极了。正要开口缓和,她的目光落在墨玄裸露的胸膛与伤痕上,心口一紧,立刻走上前去。
“怎么又受伤了?你头发还没干就跑出来,会着凉的!”她语带心疼,甚至伸手要替他把衣领掩上。
墨玄却轻轻揽住她,低头凝视着,手掌覆在她侧脸,眼底尽是深情与压抑已久的渴望。
“不碍事,都是小伤。”他低声道,“我只是……一刻也不想离开你。”
语毕,他有意无意扫了楚轻臣一眼。
楚轻臣迎上视线,目光里暗潮汹涌。
乐安被两人之间隐隐的火花烧得有些无措。
楚轻臣看着她,却只见她眼里满是墨玄。他胸腔酸涩,最终仍是深深一揖,低声道:“侍身,先行告退。”
转身离去时,心底翻涌的念头却几乎将他淹没。
果然,她满心满眼都是他。
可不论如何,他楚轻臣,绝不会将她拱手让人。
第四十三章 归来之焰
殿门轻合。楚轻臣的身影消失在夜色里。
寝殿内一时静极,只有烛火噼啪燃烧的声音。
乐安心神还停留在方才的气氛里,刚想转眸往楚轻臣离去的方向望去,却猛地被一只力道骤然的大掌扳回。
墨玄高大的身影沉沉覆下。他一手牢牢扣着她后颈,一手揽住她纤细的腰肢,几乎是将整个人提离地面般紧抱起。
她蓦地失重,惊呼还未出口,便被灼热的吻重重封住。
那力道既霸道又急切,像要把两月的压抑与思念尽数吞没在这一刻。乐安被迫抬头,双手只能本能地攀上他湿润的发丝与颈项,紧紧抱住,以免自己被他粗犷的气息吞没。
唇舌纠缠,气息被攫走,她几乎窒息。墨玄却不给她片刻喘息,低沉的鼻息灼在脸侧,吻得她连声音都被夺尽。
她还未能回神,背脊便被推抵在雕花立柱上。冰冷木面与他滚烫的身躯一冷一热,令她颤抖不已。
墨玄毫不松手,长腿上前一步,整个人压下,将她锁在怀里。浓烈的气息,伴随战火的余烬,几乎要将她压碎。
裙?在他的急切撩动下高高掀起,凉意窜上大腿。她喘息着想推开,却被他更加霸道地箍紧腰身,让她腿弯一软,整个人被迫抬起。
“墨……”她声音颤抖,却立刻被又一次深吻吞没。
双腿在强硬的暗示下环住他腰际。她几乎整个人挂在他身上,被立柱支撑着,感受着他炽烈灼热的存在在花瓣间游移。
下一瞬,长驱直入。
“啊……!”
乐安猛地仰首,指尖死死扣紧他肩膀,眼角甚至泛起泪光。
立柱颤动,烛火摇晃。墨玄的每一下都强悍而急迫,将她深深钉在冰冷的雕花木柱与滚烫胸膛之间。
他低低喘息,额头抵着她,声音哑到近乎颤抖:“颜儿……抱紧我。”
乐安双腿发软,只能更紧缠住他,整个人被他的力道主宰。她的呼吸被吻断断续续夺走,声音压抑在喉间,随着柱身的震动化为颤吟。
烛影间,他如战场归来的猛兽,用最直接的方式宣告着“我还活着,也终于回来了”。
不知过了多久,力道终于稍缓。她浑身无力,却还被他搂在臂弯里。墨玄喘息粗重,额汗滴落在她肩头,仍不肯放开。
他忽地弯腰,将她整个人抱起,步伐急切而沉重,将她放倒在榻榻上。
帐幔晃动,榻榻一震。
乐安才刚喘了口气,手腕便又被牢牢压在枕侧。墨玄高大身躯覆下,胸膛起伏剧烈,唇舌再度封来。
“殿下……还不够。”
短短三字,却胜过万千情话。
墨玄的吻沿着她眉心缓缓而下,却没有给她丝毫喘息的余地。唇齿贴过眼角时,吸吮间竟带着心疼,下一瞬却已转为炽热的侵占。
他沉沉压下,在她锁骨处狠狠咬了一记,湿热的舌尖随即覆上,将痛意化为颤抖的酥麻。
乐安忍不住弓起身子,细软的声音从喉间逸出,却立刻被他掌心压在榻上,无处逃避。
雪肤在火焰般的吻痕下渐渐染红,酥胸被他毫不留情地含入口中。尖蕊在舌尖碾压下无力颤抖,敏感到几乎失去力气。
“慢……”她颤声哀求,声线带着哭笑,却刚出口便被他低低闷哼打断。墨玄再度俯首,重重吻住,强势夺去她的声音,只留下断续的鼻息与温热的呻吟。
他压抑两月的思念此刻尽数汹涌而出。腰胯每一次猛然的深入都带着不可抗拒的力道,榻榻随之震动,木架吱呀作响。
帐幔随之簌簌而动,烛火被摇曳的气流吹得忽明忽暗,像是在随他们的律动颤抖。
乐安被他深深钉住,指尖死死攥住榻边锦被,却仍然被不断送上的强悍冲击逼得颤抖流泪。眼角晶莹划落,与汗水一同濡湿鬓角。
墨玄低头瞧见,心口一紧。
“别哭……”他在她耳畔哑声低喃,气息烫得几乎灼人,“若你哭,我心会碎。”
然而身下动作却半分未停,反而更加深沉狠烈。彷佛要用力将她刻进骨血,将两月的孤绝与渴望全数倾泻在她身体深处。
乐安早已说不出话,只能无力地搂紧他,泪光中带着止不住的颤吟,身心都被他占据得满满当当。
乐安指尖颤抖,却抬手抚上他因战火而粗糙的脸,声音带泪:“你真的回来了。”
墨玄整个人一震,随即更深地吻住她。
夜色渐深,殿内只余烛火微光。
乐安浑身酸软,蜷在墨玄怀里。
他额头抵着她,呼吸仍沉重,臂膀紧紧搂着她,像是怕一松手,她便会消失。
她轻轻抚上他胸膛,指尖触到一道未愈合的伤痕。泪意又涌上来。
“怎么又受伤了……”她低低喃语,满心心疼。
墨玄低头,望着她泛红的眼眸,眼底一瞬柔软,唇角带笑:“都是小伤,能回来抱着公主,便值了。”
他将她的手覆在自己心口,掌心的温度灼热而坚定。
乐安心头一酸,却终于放松下来,任自己在这份厚重怀抱里缓缓沉睡。
墨玄俯身在她额间落下极轻的吻,眼底却燃着不灭的焰火。
他归来了,并且不会再放手。
第四十四章 晨光难掩
乐安是在一片酥麻与沉重中醒来的。
晨光从帐顶薄纱间隙洒下,染亮了寝殿一角。
她身子微动,才发觉下腹处仍被什么滚烫之物满满撑住,涨得她不敢轻举妄动。
昨夜墨玄一夜未曾放过她,猛烈的索取一次又一次将她推至颠峰,直至她声音沙哑、全身都被折磨得软透,他才将她拥进怀里。
可即便如此,他的灼热仍旧深深埋在她体内,没有半点退意。
乐安小小吸了口气,睫毛颤动,浑身的酸麻和饱满让她忍不住低声嗔怨:“……你还没够啊?”
墨玄早就醒了。与往日不同,他今晨显得异常安静,目光紧紧锁着怀中人,像要将她刻进心底。
“嗯。”他喉咙里滚出低沉的一声,呼吸贴在她耳侧,带着难掩的炙热。
话音落下,他没有给她更多喘息,埋在她体内的灼热开始规律挺动。先是轻缓,像是试探,又像是要唤醒她沉睡的感官,随即一下比一下更深入、更霸道,直直撞击到最深处。
“嗯……别闹了……”乐安闷哼,双臂却不由自主抱紧了他的脖颈,身子被带得一上一下颤动。
墨玄呼吸急促,喉结滚动,额角青筋隐隐,却依旧稳稳地盯着她,彷佛要将她的每一声颤音、每一滴泪光都牢牢刻进骨血。
他偏偏最喜欢这种姿态,只剩巨大圆头留在她体内,再几乎抽至尽头,然后猛地全根抵入,瞬间贯穿。那种空与满的对比逼得乐安无处可逃,她泪光氤氲,声音都带着哭腔。
“慢点……”她颤着声央求,却立刻被他覆下的吻堵住。
他唇自她眉心一路吻下,湿热而贪婪。锁骨、酥胸,都被啮咬得遍布印记。尖蕊在他舌尖碾压下颤抖不休,让她浑身酥软,呻吟无力。
床榻随着撞击声不断震动,帐幔簌簌作响,彷佛整个殿宇都被两人的情欲点燃。
乐安被一次又一次推至颠峰,直到身子颤抖,声音断断续续,花径紧紧吸咬住他,才终于释放。
墨玄闷哼一声,终于锁得精关,一股热流尽数灌入她体内。
他不急着抽离,反而低头凝视两人紧密结合之处,目光暗沉,似要将这一幕铭刻。指定网址不迷路rour ou wu 8.co m
随即,他俯下头,唇齿轻轻覆上她的花径,细细吻舔,像在亲吻最珍贵的宝物。
乐安羞得满脸通红,却又被他细腻的举动撩得心湖荡漾,忍不住伸手揽住他的后颈,低声喘着:“……够了,快起来……”
这一次,他终于满意地起身,紧紧抱着她,额头抵在她眉间,久久不愿松手。
清晨的氛围渐渐静了下来。
墨玄终于抱着她下榻,将她整个人裹在宽大外袍里,带去浴池。池内早已备好,他亲自替她拭去肌肤上的痕迹,指尖轻柔得与昨夜判若两人。
半个时辰后,婢女们奉命进殿,准备晨间梳洗。
乐安有些羞怯,身上青紫印记遍布,幸而外袍遮掩。她坐在铜镜前,霜花与几名婢女熟练替她净面、梳发。
墨玄没有退开半步,而是静静坐在一侧,眼神随着她的一举一动而转。
乐安忍不住抬眸,从铜镜里瞧见他那双深沉的眼睛。她啼笑皆非:“你不必一直盯着我,会让她们做事手抖的。”
婢女确实紧张,手指轻颤。可墨玄只是冷冷扫过去,眸光一沉,婢女们立刻垂首,继续动作不敢停。
“我只想看着你。”墨玄声音低哑。
一句话,让乐安心口一颤,镜中的脸颊浮上一抹热意。
洗漱毕,他亲自替她披上外袍,动作小心,像是奉着什么珍宝。
早膳时,桌上热食香气氤氲。
虽然墨玄一向寡言,但筷子总是先替她夹菜,茶盏也总在她手边。他不必开口,眼神已经表露了万千。
这样的温柔与深情,让乐安心里暖得发烫。
“我自己可以……”她忍不住抗议。
“不用。”墨玄语气坚决,却不是严厉,而是带着不容拒绝的柔软。
她被迫接受,心里却有些暖。这样的他,明明寡言冷硬,却偏偏在她面前显得异常细腻,让人无法拒绝。
两人一顿膳食下来,乐安虽觉别扭,但眼角眉梢却带着笑意。
日影渐升,外务繁多需马上处理。
墨玄终于起身,走到门口前,回身凝望着乐安。
“从前如何,现在也是。一切有我,殿下不需忧心。”
语气低沉却笃定,像是誓言。
乐安心口发热,唇瓣动了动,却不知该如何回应,只抬眸望着他,眼神明亮,点了点头。
墨玄转身步出公主寝殿。
甫一出殿门,楚轻臣便迎面而来。两人视线在半空交错,无声的火花瞬间迸裂。
楚轻臣拱手,却语带锋芒:“大将军既已得胜凯旋,复归正位,理当另居将军府。长居于公主府,未免不妥。朝臣若知,恐有议论。”
墨玄神色冷峻,声音如铁:“我自是公主府的人,无需他人置喙。”
两人目光相持,谁都不让。气氛压抑得彷佛下一刻便会拔刀。
正此时,温辞缓步而来。
他依旧一袭雪衣,唇角含笑,声音不疾不徐:“陛下虽允,旁人却未必皆服。若有人借此大做文章,殿下难免受牵连。”
语气平和,却一语中的。
墨玄冷冷扫了他一眼,眼神里透着一抹不屑。随即,他不再多言,昂然迈步离去,背影冷硬如铁。
楚轻臣目光阴沉,久久未移,直至温辞收回扇子,轻声一笑:“楚首侍可要小心,将军的占有心,可比你更烈呢。”
楚轻臣没有回话,只转身入府,神情凝重。
这一日的阳光,明亮却遮不住暗流。
乐安在殿中并不知门外角力,只觉心口仍存着墨玄临行时的眼神,深沉而决绝。
而公主府的大门之外,三人间的暗潮,才刚刚开始。
第四十五章 将军府启
天色明朗,晨光洒落在琉璃瓦上,金光粼粼。
公主府中庭甫经清扫,青石甬道上还带着露水的湿意,倒映出云霞的光彩。
墨玄离府后,宫中很快传来消息。他在殿上当廷请旨,索要一府作为骁卫大将军的府邸。
那是隔着公主府一墙之隔、久年无主的广宅。原本因乐安名头太盛,四周府邸皆无人敢居,反成了冷清一隅。如今墨玄开口,女皇当即允下,并下诏命工部即刻动工修葺,赐予大将军。
当这道诏命传回时,乐安正在寝殿里,被温辞揉着肩颈。
她昨夜几乎被墨玄折腾了一整夜,浑身骨头像散了架似的。晨起虽已梳洗过,仍是懒懒倚着塌榻,像被晒软的猫。
温辞替她梳理过发后,又顺势将她按坐在榻上,手指自她后颈缓缓滑下,揉捏得极有章法。
“殿下今晨眉眼都有些倦意。”他的声音温润,带着一丝笑意,“昨夜定是没能好好歇下。”
乐安睁眼瞪了他一眼,却因指下按摩太过舒爽,眼尾泛起水意,轻轻“嗯”了一声。
温辞见状,唇角微扬,指尖一路按到她的肩胛,又随意地轻抚过来。衣料单薄,他的指腹隔着布料撩过肌肤,带出一层细细的酥麻。
“你这手法,该不会是想让我上瘾吧?”乐安忍不住笑出声,话里带着调侃。
温辞俯下些,靠近她耳畔,语气低柔:“若殿下愿上瘾,奴家求之不得。”
语毕,还顺势落下一吻,轻轻点在她耳尖。
乐安一颤,下意识想躲,却已被他顺势揽进怀里。温辞拥着她,手掌覆在她腰侧,紧得不容她退。
她愣怔间,他已低头吻上她唇瓣。那一吻并不急切,只是缓慢却极尽缠绵,彷佛耐心地要将她的呼吸、气息一点一点夺去。
乐安心口乱跳。昨夜的疯狂还未完全散去,如今又被这般亲近,她脸上发烫,却没立刻推开,只伸手抵在他胸口,带了点哭笑不得。
“温辞,你这人真是……”
话未说完,殿外便传来脚步声。
楚轻臣自外入内,身姿笔直,神色冷峻。他一眼便看见榻上两人。乐安半倚在温辞怀里,唇角带着未散的红,温辞仍紧紧抱着她,眼底尽是柔情。
楚轻臣脚步顿住,眼神冷意瞬间加深。
乐安见状,立刻从温辞怀里直起身子,抿唇干笑:“你怎么来得这么快?”
楚轻臣的目光从她脸上掠过,又落在温辞身上,声音沉冷:“宫中传旨,墨将军已得一府,就在殿下府邸隔壁。”
语调不重,却带着压抑的火。
乐安听得一怔,偏头望向温辞,却发现后者仍神态自若,手却没松开,反而更顺势将她护在怀里。
“隔壁啊?”她愣愣地笑了笑,语气里透着吐槽感,“这下好嘛,邻居成了大将军。以后要是吵架,翻个墙就能过来。”
话一出口,楚轻臣与温辞同时望向她。楚轻臣眉头紧锁,温辞却失笑,低声附和:“殿下这话倒真像极了。”
尴尬气氛一时无法化解。楚轻臣终于抑下怒意,淡淡拱手:“既然诏命已下,殿下还需早做准备。将军府若成,公主府里的防务与进出,都需再三谨慎。”
说罢,他略一颔首,转身退下。
乐安望着他背影,心里暗暗嘀咕:这人怎么总是冷着脸,好像永远有气没消一样。
温辞低头看她,目光却温和得几乎能溶人。
“殿下不必理会。楚首侍……一向如此。”
他说着,重新将她揽回怀里,指尖轻轻摩挲她的鬓角,声音压得更低:“不如……让臣再替殿下舒一舒?”
乐安心头一跳,忙推他胸口:“你啊……也太得寸进尺了!”
笑语间,日影渐斜。
夜幕降临,墨玄终于回到府中。
他已沐浴过,换了一身深色常服,长发未束,肩头仍带着湿意。步入寝殿时,他目光第一眼便落在乐安身上。
乐安正坐在榻前,灯火映得她面容明亮,眉眼里带着几分疲倦却依旧美得惊心。
她抬眼见他,便开口道:“听说你要搬出去?”
墨玄走近,俯身将她抱起,稳稳放在自己腿上。
“不过一墙。”他声音低沉,目光炽烈,“颜儿要我时,我一瞬便到。”
乐安愣了下,哭笑不得地捶了他胸口一下:“你这算什么啊?搬了家还要隔壁守着我?”
墨玄却不曾带笑,执拗得几近偏执。
“将军府只是名头,为了交差、堵住众人的嘴。我人不会搬走,还是住在公主府。只是出入,从那头府邸过去。”
他垂眸看着她,声音暗哑低沉:“一墙之隔,我会打通。这样,谁也分不开我和你。”
乐安心头一震。她忽然意识到,无论他多么铁血,在她面前,却只剩下最直白的守护。
她伸手搂住他脖颈,低声道:“那就好。”
墨玄应了声,将她揽得更紧。
灯火下,他额前的发丝还带着水,滴落在她肩头。乐安抬手替他拭去,动作无意间却透着几分亲昵。
窗外夜风徐来,帘幔轻动,殿内只余下两人心跳相依的声音。
从此,这座公主府的每一日,都将因为他们的存在,而再难平静。
第四十六章 暗簿残页
夜里静得能听见风声拂过檐角。书房里烛火摇曳,映得四壁明暗交错。
楚轻臣坐在案前,翻着残破簿册,指节僵硬,骨节发白。他的呼吸极轻,却压抑得胸膛像堵着石。
乐安推门进来,第一眼就见到他紧绷的身影。烛影将他孤独的轮廓拉得极长,像随时会断裂。
“你怎么还不休息?”她低声问。
楚轻臣猛地抬头,眼底翻涌的情绪来不及遮掩。阴郁、愤懑、决绝,还有一丝几近疯狂的执拗。他很快垂下眼帘,声音压得低哑:“殿下怎么来了?”
乐安没急着回,只走到他案前。烛火将他的侧脸映得锐利,她心口微紧。她抬手,柔柔覆上他的眉心,指腹细细摩挲。
她柔声道“别这样,眉心都快要锁住了。”
楚轻臣终于抬眼,眼里的阴影翻涌,彷佛压抑了太久的潮水要决堤。喉头滚动,他低哑道:“颜儿……”
他喉结滚动,伸手扣住她的手腕,指尖力道紧得近乎颤抖。
乐安弯下身,与他平视,轻声道:“府上的事,有人能替你做。但这旧案……若真要查,你得小心。你若出事,再多真相也没用了。”
楚轻臣心口猛地一酸,眼底翻涌的黑潮差点淹没理智。
下一瞬,他忽然伸手将她狠狠拉进怀里。
“啊……”乐安一声惊呼,整个人跌坐在他腿上。
还未反应过来,炙热的吻便如暴风般席卷而来。他扣着她后颈,几乎要将她揉进唇齿,呼吸急促而混乱。
那力道急切、近乎贪婪,将她呼吸全数夺走。
“嗯……”她闷声惊呼,手无措地抵在他胸膛。指尖触到的,是滚烫的温度与剧烈的心跳。
他唇舌强势侵入,带着压抑已久的渴望。舌尖缠绕,卷着她的小舌不肯放开。热气灼人,让她脑中一片空白。
楚轻臣声音沙哑,带着几近乞求的低喃:“别推开我……我只有你了……”
乐安心头一震,手指颤抖,终究没有再拒绝。她任由他急切的吻覆上自己,感受到他积压许久的痛苦与渴望。
他的吻带着疯狂,从眉心一路落下,鼻尖、唇瓣、下颌,再到雪颈。每一处都印下灼热痕迹,几乎近乎咬噬。
书案边卷册被带落,散了一地。楚轻臣将她整个人托起,抵在案边。
“这里是书房……”她羞恼低声。
双手探入衣襟,指尖灼烫,沿着腰线一路滑上。呼吸粗重,额头抵着她,声音颤抖:“我忍不住……”
衣襟被急切地拉开,布料摩擦肌肤,带来细微却敏锐的颤栗。凉意与他的炙热交迭,让她全身敏感得颤抖。
“楚……轻臣……”她气息断断续续,羞怯低唤。
他的手掌一路下滑,带着急切的灼烫,掠过腰线,握住柔软雪臀。他指尖颤抖却带着霸道,像要印下自己的存在。
楚轻臣眼神深沉,却燃着压抑不住的火焰,低头再度吻住她,唇舌纠缠,带着近乎疯狂的占有。
“嗯……”乐安身子猛地一颤,无力地抓住他的衣袖。
烛火在眼角颤抖,乐安胸口随着呼吸起伏,耳边尽是他压抑不住的喘息。那声音低沉又急促,贴在耳畔,震得她心口发紧。
“慢……”她颤声低语,却在下一瞬被更深的吻吞没。
楚轻臣却像没听见,额头抵着她,呼吸急促,声音低哑得发抖:“我忍不住……我不能再忍了……”
他的衣襟早被她无意间扯散,露出结实的肩背与胸膛,因压抑太久而带着微颤的力道。
乐安羞怯到浑身滚烫,却又被他压抑中带着绝望的热度牵引,心底升起难以言说的酸涩。
舌尖与齿间的缠绵,带着湿热与吮吸的声响,让她耳根彻底泛红。案几在冲撞下颤动,散落的卷册滚落,声音杂乱,却全被压在喘息与呻吟下。
她能感觉到,他每一次用力都带着近乎疯狂的占有感。
她被迫仰靠在书案上,卷册四散,案几随着他的动作不断震颤。烛火颤抖,影子交缠,乱成一片。
眼角泪意氤氲,她无力地搂住他脖颈,声音颤颤:“我在……我一直在……”
这句话彻底击碎了他最后的防线。
楚轻臣眼底翻涌,几近疯狂。他一手扣紧她的腰,将她死死压在书案边缘,另一手托住她后脑,吻得更深更狠。
呼吸交缠,气息湿热,声音在书房里此起彼伏。
乐安眼泪在眼角打转,身子被逼得颤抖,却仍紧紧抱住他,任由他将自己整个吞没。
案几随着冲撞震动不休,竹简滚落,地面凌乱一片。烛泪滴落,映出两人纠缠的影子。
她的声音被深吻堵住,含糊颤颤,却带着难掩的柔软。
“颜儿……”他低吼,声音沙哑到几近破碎,“你是我的救赎……”
烛泪滴落,影子纠缠。
乐安浑身发颤,身下的书案随着一次次深入而摇晃。她听见案几吱呀声,听见卷册落地声,听见自己被迫溢出的颤音,与他低沉急促的喘息交织成一片。
楚轻臣喉头低吼,像猛兽终于撕破牢笼,将积压的孤绝与渴望尽数倾泻。
那一刻,所有的压抑、孤绝、妒意、痛苦,全化成最原始的占有。
直到最后,他仍将她牢牢拥在怀里,额头贴着她,呼吸急促而湿热。
她抬手轻抚他额间湿热的发丝,低声道:“记得我说的,你要小心。”
楚轻臣紧闭双眼,将她搂得更紧,声音低沉却坚决:“我会。”
烛火终于燃尽,书房沉入黑暗。唯有两人的呼吸,仍在彼此耳边,久久不散。
第四十七章 边境风火
夜色深沉,烛影斑驳。
乐安双腿尚未恢复力气,整个人都瘫在楚轻臣怀中。书房内的气息还未散尽,案上翻落的残页、散乱的衣襟都在昭示着方才的缠绵。
楚轻臣将她紧紧搂着,低头在她额间落下一吻,喉头暗哑:“殿下乏了,我送您回寝殿。”
乐安靠在他怀里,还带着一点喘气,指尖下意识揪住他衣襟,却已没有力气多说什么。
他抱着她出了书房,夜风一拂,才转过回廊,便撞上了一道沉沉的身影。
烛光被夜风吹得摇曳,照亮来人的面容。
墨玄一身常服,墨色长发随意束着,目光却冷冽得像是从刀锋上剜下来的。他脚步极快,显然是寻她许久,当看清楚此刻乐安被楚轻臣抱在怀里,衣襟散乱,颈间红痕隐现,眼底顿时暗潮汹涌。
“放下她。”墨玄声音极低,却压得人心头发紧。
楚轻臣眉头一皱,抱紧了怀中的人,沉声道:“殿下已乏,劳将军让路。”
“她乏不乏,我最清楚。”墨玄低声哑哑,胸腔起伏,迈步逼近。下一瞬,他竟伸手,硬生生将乐安自楚轻臣怀中抢过。
“墨玄!”
楚轻臣面色铁青,手指隐隐收紧,却在她惊慌之下终究忍下。若真与墨玄抢夺,恐怕会伤到她。
乐安惊呼一声,整个人被墨玄横抱在怀里。她气息本就虚软,被这样突兀的转换更是惊得一时发懵,只能勉力抬手拍了拍墨玄的肩:“你别这样……”
乐安被他搂得几乎透不过气,急急出声,却只换来他更加收紧的手臂。
墨玄却连看都不看楚轻臣,只低头锁住怀中人,冷峻的下颌线紧绷,步子沉沉,径直抱着她往绮汤宫而去。
楚轻臣胸口起伏,目光阴沉如墨,终究压下了冲动,只冷声道:“别让她受伤。”
墨玄背影未曾停顿,脚步却更快,像是要把怀中人嵌进胸膛里。
绮汤宫内,铜炉香气袅袅。浴池热气氤氲,白雾氤氲间,墨玄将乐安放入水中。
她才刚落入温热池水,还来不及舒展,便觉强势的气息压下。墨玄一手按住她的肩,低头便吻上她的锁骨。
锁骨间还残留着楚轻臣方才留下的红痕,落入墨玄眼底,瞬间点燃怒火。唇齿狠狠覆上,将那些印记逐一咬深、烙热,属于别人的痕迹被一点点抹去,只剩他独有的印记。
“墨……玄……”乐安喘息着想推开,声音却带着哭笑与无力,“我真的……不行了……”
乐安声音带着颤,她身子天生敏感,这些日子,她几乎被三人轮番纠缠。
夜里是墨玄霸道到极致的索取,白日又被温辞以种种名义挑弄,刚才又在书房被楚轻臣几乎吞噬。如今被墨玄强势抱回,她全身早已是酸软一片,几乎承受不住。
墨玄却低头,吻住她唇角,重重压下去。
他的唇灼热,舌尖深入,带着近乎掠夺的力道。水声渐响,他将她整个人箍在怀里,气息粗重,唇舌交缠间将她压得颤抖不休。
“我知道你受不住。”他终于低哑开口,声音压得极低,“今夜不会要你……但我要让所有痕迹都属于我。”
语毕,他唇舌一路吻下,从颈间到锁骨,从肩头到酥胸,几乎不留缝隙。
方才楚轻臣留下的吻痕,墨玄一处处覆上,更深、更狠,彷佛要将所有属于他人的气息全数抹去。他牙齿轻轻咬过,再以舌尖湿热碾磨,每一下都逼得她颤抖,低低出声求饶。
“别……别咬了……”她声音颤颤,身子缩在水里,水波荡漾间更显得娇弱。
墨玄却抱紧她,呼吸灼热,吻遍她全身,将她整个人都笼罩在自己气息里。
他的力道虽然克制,不再深入索取,却在她每一寸肌肤上都落下属于他的印记。
直至乐安眼角湿润,身子颤抖着蜷缩在他怀里,他才终于放过她,低头将额贴在她眉心,声音哑得颤抖:“颜儿,记住,你是我的。”
她只能无力靠在他怀里,呼吸凌乱,心头却有一瞬的酸意。
墨玄阖眼,长臂将她牢牢抱入怀里,胸膛起伏剧烈,却只是紧紧拥着,不再索求。
夜深,两人相拥而眠。
——
翌日清晨,宫闱大殿。
殿中群臣云集,因边境急报,人人神色凝重。
“西北粮草再度亏空,军伍骚乱,已有士卒劫掠百姓!”侍中急奏,声音抖颤。
“此事若不速查,边境军心必溃!”有人接声,语气中带着惊慌。
“谁该当责?”也有人急切推诿,将罪责往地方与兵部互相推来。
一时之间,朝堂乱成一片。
高座上的女皇神色冷沉,指尖轻扣御案,冷声截断:“够了。”
殿内一静。
女皇目光扫过群臣,最后落在一处,语气森然:“此事,与楚氏旧案有牵连。”
群臣一怔,旋即哗然。
“陛下,楚家当年已……”
“楚氏已灭门,岂能再……”
“安静。”女皇声音一斩,冷冷落下最后的裁断,“传楚轻臣。”
满殿一片哗然。
群臣面色各异,有人难以置信,有人冷眼观望。谁都清楚,这一纸传令,既是机会,也是试探。
墨玄立于一侧,目光深沉,心底暗自沉思。
楚轻臣……果然被推上了台面。
女皇此举,是试探,也是警告。楚轻臣既可能翻雪尘旧案,也可能再坠深渊。而这一切,无疑会牵动乐安。
他眸光一暗,没有言语,只是冷眼旁观。
朝堂风云暗涌,一场大局,自此揭开。
第四十八章 破例登朝
朝堂之上,钟鼓沉沉。
楚轻臣自丹陛而上,身着素袍,长身玉立。他的背影清冷,却在满殿群臣的视线中显得格外刺眼。
这是自楚氏被抄家后,楚家人首度以“临时校检”之名再登金銮。
女皇端坐御座,凤目森冷,声音清凌凌地响彻殿宇:“当年楚家因粮草案而覆亡,如今此事再起,便由你来查。若能办成,算楚氏还有一丝余用;若查不明,便是翻旧案自取死路。”
此言一出,殿上哗然。
“陛下此举,未免……”有人低声,语带讽意,“让男子理政,岂不荒唐?”
“笑话!”有人立刻反驳,“楚轻臣虽为男子,却是楚侯亲子,当年楚氏正是因查粮草异动而被抄家,世间谁比他更知此案?”
“但此举,难免有‘狐假虎威’之嫌。”
“若他能办成,岂不正是陛下英明?”
群臣你一言我一语,争辩不休。
殿中一片哗然。楚轻臣神色沉静,自始至终低眉垂目,不与众人争辩。
直至群臣声浪渐大,他才抬眼,目光冷冽,声音清朗:“臣领命。能成,便还楚氏清白;若失败,楚氏旧罪由臣一人承担,甘随此案一同埋葬。”
殿内一静。
女皇目光冷冷落在他身上,许久,才挥袖道:“退朝。”
朝退之时,墨玄静立于殿中侧列,目光如刀,冷冷望着楚轻臣。
两人隔着人流对视一瞬,皆未言语,却在无声中杀意暗涌。
——
乐安醒来时,天光正暖。她才刚用过早膳,温辞便提着食盒缓步进来,笑意温润,替她添了些小点。
“殿下可曾听闻?”他语气随意,指尖替她剥下一瓣橘子送至唇边,“今日朝堂上,陛下破例传了楚首侍入殿。”
乐安怔了怔,下意识咬住橘瓣,含糊问:“楚轻臣……也要上朝?”
温辞低笑:“是啊。说是查粮草旧案。”
乐安不知其中利害,只觉这事与楚轻臣牵扯颇深,眼里漾起几分忧色:“他一向心思重,该不会太辛苦吧?”
温辞看在眼里,心底酸涩翻涌,笑意却更深了些。他俯身靠近,嗓音低哑:“殿下心疼他?”
乐安被他语气勾得一愣,正要解释,温辞已然凑近,薄唇轻轻吻住她侧颊,带着几分孩子气的霸占意味。
“我日日守着殿下,倒不及他一声召唤,便叫您忧心至此。”
他的话半似抱怨半似调笑,指尖却已揽上她的腰,细细揉捻。
乐安被他捉得身子一颤,忙伸手抵在他胸口:“你……别闹。”
温辞却低笑着,顺势将她按入怀里,唇舌轻轻探入,与她缠绵。吻意深切,却带着醋意的急切。
“殿下若是忧心他,不如也怜惜我一分。”
他的呼吸已炽热,指尖自她肩头滑落,带着不容拒绝的柔韧力道。
乐安气息渐乱,唇间含糊低唤:“温辞……”
她还来不及说完,便被他更深地封住。
“您心里装着墨将军,装着楚首侍……却唯独忘了我。”他低声,似笑非笑,眼底却带着几分委屈。
乐安抬手,将他的唇捂住,不让他再说。
温辞呼吸一滞,眼神瞬间柔了几分。他顺势扣住她的手掌,在掌心落下一吻。
“夜夜都是墨玄霸占您,昨夜楚首侍也敢将您勾走……”他语气低哑,贴在她耳侧,带着隐忍却也带着嫉妒的灼热,“那我呢?”
乐安心头一颤,睫毛颤了颤。她看着眼前人,终于没有推开。
温辞眸色一暗,彷佛得了允许般,便俯身吻住了她。
他的吻与墨玄不同,没有掠夺般的霸道,而是细细缠绵。唇齿轻触,舌尖轻挑,一下一下将她的呼吸全数夺走。
“唔……”乐安轻声,脑中一片空白,被他吻到无法思考。
温辞的手轻柔地游走,从她的后颈,到肩头,再到腰间,东摸摸、西抚抚,每一处都像是在细细描摹。
他低声笑:“墨将军总是粗鲁,让我心疼。”
语毕,便低下头,一下一下吻过她肩颈的痕迹。
每一吻都轻柔,却带着炙热,彷佛要以细腻将她整个人彻底征服。
乐安被亲得身子发软,呼吸急促,却又忍不住想靠近他更多。
温辞的唇一路往下,含住她胸前花蕾,轻轻舔弄,再慢慢含吮。他的舌尖绕着敏感处细细描摹,吮吸时发出水声,刻意放大。
“啊……”乐安娇声逸出,羞红了脸,却更无力抗拒。
温辞眼底更暗,温柔中带着炙热。他慢慢往下,吻过她小腹,轻轻分开她的腿。
“别……”乐安慌乱挣了挣,却被他扣住。
温辞低头,舌尖一下下舔开花瓣,轻轻含住花苞,细细吮吸。
强烈的吞允声在寝殿内响起,与她急促的呼吸交缠。
“嗯……不要……”乐安声音颤抖,却被快意逼得更多花蜜泛滥而出。
温辞眼神专注,将溢出的甜蜜一滴滴吞下。
“殿下这里……比嘴里更甜。”他声音低哑,带着笑意,却又温柔至极。
他一下一下吮吸,舌尖灵巧探入,与她最敏感处交缠,动作缓慢却极致缠绵。
乐安全身都颤抖起来,手指死死抓住床榻,脸颊绯红到滴血,羞意与快感交织。
她无法抑制,花蜜源源涌出,被他贪婪吞允。
温辞满足至极,每一次吞咽声都清晰可闻,像是故意让她听见。
乐安羞得眼角泛泪,却也沉溺在他柔情似水的征服里。
寝殿里只有断续的喘息与缠绵的水声。
温辞一遍遍以温柔的方式征服她,没有墨玄的霸道,也没有楚轻臣的狠劲,而是将她慢慢融化在无边甜腻里。
直到她全身都被吻得发软,意识朦胧,他才将她搂在怀里,低声呢喃:“殿下,给我一点时间,我会让您记住,谁才是最懂您的人。”
乐安无力靠在他怀里,呼吸仍未平复,心头却又是一阵复杂的酸意。
第四十九章 刀剑同鞘
朝堂之上,群臣仍在粮草之事争执不休。御座上女皇眉目森寒,目光自人群中缓缓掠过,最后落在两人身上。
“墨玄、楚轻臣。”女皇声音清清冷冷,“雍州军道报粮仓异常,朕命你二人一同前往查勘。半月之内,务必回奏。”
满朝哗然。
楚轻臣垂目,神色冷静,声音低沉:“臣领旨。”
墨玄沉声一拜,目光却掠过楚轻臣,冷冽无波:“臣遵命。”
雍州西境,连绵起伏的山道如盘龙般蜿蜒。初秋风声猎猎,枯黄的草丛里偶有虫鸟窜过,山道两侧尽是沉郁苍松。虽是白日,却隐隐透着压抑。
墨玄与楚轻臣并辔而行。一路沉默,只有马蹄声在石板道上响起。
此次乃奉旨查勘粮道。表面上是例行校检,实则京中流言已起,粮草亏空与当年楚家旧案相互勾连。女皇将此任务同时交给墨玄与楚轻臣,本就是一场试探与牵制。
墨玄坐马高大,长身挺拔,神色沉冷。自归京后,他几乎每夜与乐安胶着难分,白日里又须处理军务,但依旧气息锐利,眉目间透着不容忽视的威严与专注。
楚轻臣则与之相反。衣着素净,眉目清俊如画,气息收敛,低眉垂目,看似谦和无害,眼底却暗潮翻涌。
自那夜书房纵情后,他与乐安的距离更近一层。此刻再与墨玄同道而行,心中难免暗暗较劲。
两人自马上对视,火光无声。
直到军路稍远,墨玄才淡声开口:“你虽是陛下任命的临时校检,可军伍之事毕竟非你熟稔,莫要误了正务。”
楚轻臣眼皮未抬,嗓音冷冷:“将军放心,楚某纵不及你麾下数万兵马,分辨粮道真假,还不至于会误事。”
短短数语,火药味已然弥漫。随行护卫皆低头,不敢插话。
雍州粮仓已是傍晚时分。天色渐沉,残阳染得仓门一片血红。仓库外站着守卒,见两人持旨而来,不敢怠慢,匆匆开门。
粮仓内气息沉闷,积尘随脚步飞扬。堆迭的麻袋虽然整齐,却有数处被鼠咬破口,洒出发霉的谷粒。
楚轻臣蹲下检视,指尖拈起黑硬的谷粒,眉心紧蹙。
“这批粮草,半数已不可食。”他声音低沉。
墨玄走到另一角,粗臂一扬,将麻袋直接劈开。散落的稻粒里,竟夹着沙石。
“混帐!”他目光一沉,冷意如刀。
守仓小吏吓得跪地叩头。楚轻臣并不动怒,只翻看一旁的簿册。残页破损,数处被故意磨去笔迹。楚轻臣神色微变,手心却出了一层薄汗。
竟与旧案中的残簿痕迹相呼应。
他心口发紧,却未出声。
墨玄收刀入鞘,转身走来,冷冷扫他一眼:“看出什么?”
楚轻臣抬眼,眸色清冷:“将军不必急于问罪。先回禀,再查。”
两人四目相接,无声的火光又一次擦起。
忽然,门外马嘶声大作,紧随而来的是短促呼喊。
“有伏!”
话音未落,箭矢破空而入。
火光骤亮,四周窜出十数黑衣人,刀光森冷,直逼而来。
墨玄反应迅速,长刀出鞘,寒光如瀑。刀势霸烈,劈断迎面长戟,铁屑飞溅。
楚轻臣则身影一闪,如游龙般穿梭于敌阵。手中仅一柄短剑,剑锋翻飞,出手处皆是敌人要害。血花四溅,却干净俐落。
一刀一剑,一刚一柔,竟在夜色里并肩。
墨玄的刀法沉猛如山,每一击都带着摧枯拉朽之势。楚轻臣的剑术则快狠准,身影若幽灵般不可捉摸。
黑衣人虽众,却在两人合力下迅速溃散。残余几人见势不妙,立刻退走。夜色中传来急促马蹄声,瞬息不见。
月光映下,仓门前血迹斑斑。
墨玄收刀,目光却落在楚轻臣身上。此刻他衣襟染血,剑刃滴落鲜红,却依旧神色冷淡。
血腥气弥漫夜风。墨玄收刀。他看向楚轻臣,眸光冷沉:“你隐得极深。”
楚轻臣擦去颊边血痕,语气淡漠:“彼此。”
两人对视,空气剑拔弩张。
?
雍州事毕,二人回京。
夜里,乐安正于寝殿中。温辞陪她对坐,低声讲着雍州的旧事,神色温柔。
忽听外头传来脚步。楚轻臣率先进门。虽仅被刀刃擦伤,却刻意未包扎得太紧。
乐安见状,立刻迎上前,眼中满是担忧:“你受伤了?”
楚轻臣垂眸,神色微显疲惫,却在她眼底看到真切担忧。带着几分委婉的软意,只低声道:“小伤,不碍事。殿下别忧心。”
他话音未落,乐安已伸手去扶。楚轻臣顺势低下身子,将额头抵在她肩上。
这份刻意流露的脆弱,瞬间攫住了乐安心口。她抬手轻抚他背,眼神温软。
墨玄紧随而入,神色冷峻。看见眼前一幕,眉目间寒意更甚。
他一眼便瞧见楚轻臣靠在乐安怀中,脸色瞬间冷至极点。脚步沉沉踏进殿内,声音如刀割般低沉。
“不过皮肉伤,矫情什么。”他嗤笑一声,语气满是不屑。
楚轻臣眸光微冷,却不与争执,只将手更紧地扣住乐安。
温辞在一旁看着,唇角微勾,眼底却掠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。
乐安被夹在两人之间,心头又无奈又酸涩。这些日子,墨玄的霸道、楚轻臣的狠劲、温辞的温柔,都如潮水般将她团团裹住,几乎喘不过气来。
这场暗流汹涌的角力,才刚刚开始。
第五十章 府中新序
楚轻臣靠坐在榻侧,衣衫半解,臂膀上缠着浅浅的白布。灯火将他侧脸勾勒得清清冷冷,眉宇间掩着隐忍,却偏偏在乐安眼里化成“脆弱”与“怜惜”。
她坐在他身旁,手指轻轻碰过绷带,眼底透出不安:“这样……真的不要紧吗?”
楚轻臣目光微垂,语气淡然:“些许伤,不妨事。能回得来,已是万幸。”
这话说得平淡,眼神却更添一抹深情。
墨玄瞥他一眼,冷声道:“既无妨,便回房好好养着。”
楚轻臣眸光一震,却不与之争辩,只垂眼,像极了任人误会却无言的孤臣。
乐安心里一阵心疼,却也知墨玄说得并非全无道理,只能轻声道:“轻臣,你还是回去歇着吧。”
这一下,楚轻臣神色再淡,唇角抿直,终究起身行礼,转身离开。临出门前,他背影冷峻,唯有一瞬垂眸时,掠过一丝苦涩。
温辞静立于殿外,眼底一抹笑意轻闪而逝。
殿内只余墨玄与乐安。
她正欲开口,墨玄却已大步上前,俯身将她整个人揽入怀中,力道霸道得几乎不容抗拒。
“颜儿。”他低声唤,气息灼热地落在她耳畔,“还替他心疼?”
“我只是……”乐安声音还未落下,便被他压在榻上,呼吸灼热如火,眼底的黑焰逼得她无处可逃。
“白日里,他们一个个都能缠着你……”墨玄低声哑语,唇齿碾磨在她雪白的颈侧,“我却只能忙于军务,看着你被人伺候、被人抱着、被人疼爱着……”
语声越低,力道却越狠。
乐安被他压得腰背颤抖,衣襟早被撕散,胸前春光暴露在他炙热的唇舌下。她气息凌乱,伸手去推他,却被他十指紧扣,反压到身后。
这一吻带着强烈的占有,像要将她吞进骨血。乐安被他压倒在榻上,身子一阵颤栗,刚才还因楚轻臣的柔弱而起的怜惜,全被这股霸道的气息冲散。
“墨玄……你也受伤了,别这样……”她颤声劝阻,却被他眼中冷焰般的执拗封死。
“他装伤讨你怜惜,我若不让你记住谁才是你的依靠,你便真要被他勾了心思。”墨玄低低咬在她锁骨,语气沉狠。
乐安被迫仰首,细嫩的颈项在他唇齿间一寸寸被留下印记。她气息渐乱,心里既有羞恼,又有一抹难以言喻的心疼。他明明也带伤,却仍要如此强势。
“伤口算什么?”墨玄几乎是咬着牙低吼,猛地一挺腰狠狠入她体内。
“慢点……”她带着哭腔低语,手掌颤颤推着他肩头。
“颜儿……”他的声音低沉压抑,却滚烫得几乎能灼伤人心,“你只能属于我。这一点,谁也夺不走。”
他不顾乐安的推拒,将她纤腰牢牢扣住,几乎是疯狂地一次又一次深入,狠狠磨擦着最敏感的深处。乐安被冲击得哭腔漾开,指尖无力地抓着锦被,腰肢不受控地颤抖。
血色从他腰间的伤口渗出,却全被汗水混没。他仿若未觉,反倒更用力,将自己整个烙进她的身子。
墨玄低头,唇齿碾过她雪白的颈子,再一路咬下锁骨。
“这里……”他咬出一个鲜明痕迹,气息灼热,“这里都是我的。”
乐安哭笑不得:“你……你到底要印多少才够?”
回答她的,是更狠的一记撞入。
榻榻随之震动,帐幔簌簌作响。乐安被迫仰首,声音断断续续,眼角早已泛泪。
“慢一点……我真的、受不住了……”
墨玄却不容她逃,只是更深地嵌入,沉声低喃:“受不住也要受。你只能记住我。”
乐安瘫软在榻上,刚喘息片刻,墨玄却不肯放过。
他俯身将她抱起,半坐在自己腿上,让她整个人被迫骑乘在他的腰间。
“墨玄……”她气息颤抖,手忙脚乱地去按住他腰间的伤口,眼泪浮上眼眶,“你再这样会裂开的!”
墨玄低头,唇齿含住她指尖,一下一下舔吮,声音哑得可怕:“裂开算什么?我宁愿让伤口更重,也要你记住,你是我的。”
他猛地一顶,深到极致。乐安整个身子被迫弯腰,双臂搂紧他的脖颈,泪珠从眼角滚落。
“不要……不要了……”她哭着求饶,声音颤得像碎音,却被他一次次深刻的撞击冲散。
墨玄将她紧抱入怀,唇舌封住她的哭声,带着几近狠烈的温柔,一遍又一遍冲击着她。
乐安被撞得无处可逃,双手只能无力地抱着墨玄,眼泪模糊了视线。
“墨……墨玄……我真的……不行了……”她几乎带着哭腔。
墨玄在她耳边低语,声音带着残忍的温柔:“没事,你再忍忍。”
最后的深顶狠烈无比,几乎将她彻底占据。
乐安身子一颤,彻底失去力气,在满身痕迹与泣声中,彻底被他要到极限。
墨玄却只是更深地吻下去,唇舌碾磨,气息沉重。直至她整个人被吻到无力,只能蜷着身子任他摆弄。
榻上氛围炙烈如火。
翌日晨光初上。
乐安睁眼时,墨玄已醒,正俯身替她理好散落的鬓发。她一触及他眼神,心底微酸。
“你……昨夜明明还带伤。”她声音低低,带着埋怨。
墨玄淡声道:“颜儿心疼我?”
她耳尖一红,终究没再争,只伸手按住他心口,轻声道:“至少,你也该顾着自己……别总逞强。”
墨玄眼底闪过一抹柔意,却不再争辩,只俯首在她掌心落下一吻。
数日后,公主府的气氛悄然变化。
楚轻臣因领临时校检之职,多在外奔走,府中原由他掌理的首侍之务,渐渐落在温辞肩上。
而温辞总是温声细语,却能将府内大小事处理得井井有条。从帐册到仆婢分工,从膳食用度到巡防布置,他一一过问,甚至连乐安一向不曾留意的细枝末节,也被他重新整顿得清清楚楚。
下人们暗地里嘀咕:“温公子虽是殿下男侍,手段却比楚大人还俐落。”
“是啊,而且他总是笑着说话,却让人不敢不听。”
乐安看在眼里,心底惊讶。她记得他初入府时,还带着几分“青楼名伶”的风姿,如今却举止沉稳,显出一种与众不同的气度。
“温辞……你,不像只是个清倌。”乐安忍不住低声笑道。
温辞垂眸一笑,语气却温柔而不着痕迹:“殿下只要知道,在下所有心思,都在殿下身上便好。”
话音未落,他已俯身,指尖轻触她的鬓角。那一抹轻柔的亲昵,却似潜藏着无边暗流。
夜里,月华如水。
温辞静静立在廊下,眼神淡淡扫过守夜的侍卫。那些人一个个低首,不敢直视。
他抬手,指尖在袖口摩挲,彷佛抚过一柄看不见的利刃。眼底的笑意极淡,却冷意森然。
‘听风阁。’
这个名字,在黑暗里悄然浮起。
而乐安,仍只知晓他温顺如昔,从未料到,那副温柔的笑颜背后,隐藏着的是如何庞大的棋局。
这一章到此,公主府内的局势,已悄然开启新序。
第五十一章 春街行歌
连日来,乐安只觉浑身似被浸在蜜水里,甜腻到发涨。夜里是墨玄沉狠的索取,白日又要应付温辞的缠黏与细腻,楚轻臣还时不时带着伤来装可怜讨安慰。这几日下来,她竟有种“要被榨干”的错觉。
她瘫在榻上,望着雕花帐顶,暗自腹诽:这样下去,还不真得魂飞魄散不可。
想到这里,她翻身抱着软枕,眼珠一转,忽地灵光乍现。
“霜花,明日陪我出门。”
霜花正收拾几案,听见这话一愣:“殿下要出府?”
“嗯。”乐安眯眼一笑,语气里带了点撒娇的软:“这些日子闷坏了,本公主要来个女子日,只和你一道出去逛逛。”
霜花虽有犹豫,却也舍不得公主闷在府里,便低声应下。
翌日清晨,乐安穿上一袭淡紫云罗,外罩轻纱斗篷,头上只简单戴了金丝步摇,并未显公主威仪。她特意换上了戴帷帽的打扮,帘纱微垂,隐约遮掩住明艳的眉眼,看上去更添几分若隐若现的风情。
温辞听说她要出门,早早守在廊下,似笑非笑地迎上来:“殿下今日兴致倒好,可否让属下随侍?”
“不要。”乐安抬手拦住,笑盈盈地拒绝,“今日是女子日,不要男人。你们整日里都黏着我,我都快要被缠坏了。”
温辞装作受伤,眉眼低垂,声音轻缓:“殿下竟这么嫌我……”
乐安心一软,还是伸手轻戳了戳他的额头:“别闹,改日补给你,成不成?”
温辞眼里闪过一丝笑意,终于退开,却在袖中暗暗使了个眼色,安排人远远随行护卫。
城中正值年节将近,街市比往常更显热闹。
两人自公主府的马车下来,换步行入街。
长街繁华,酒旗林立,茶肆与书坊交错,货摊上卖着糖饼、花灯、彩线。叫卖声、说笑声此起彼伏,宛若一曲热闹春歌。
与她印象中古代的严肃冷清截然不同,容朝街市中的男女交往毫不拘束,女子大方明艳,或结伴而行,或挽着数名男子同行,谈笑声声,毫不避人耳目。
高门贵女往往一人携三四男侍同行,男子衣着华美,腰间佩玉,走在女子身后,显得恭顺却又自成风景。那些身份高贵的男子,反倒是戴着帷帽或幕帘,掩去大半容貌,只露出线条清俊的下颌,举手投足,便引人侧目。
乐安边走边看,心中暗暗感慨。这和她印象中“古代”的画面全然不同,在这里,女子自若昂然,男子却成了温润的附属。
她想起自己如今身边三个男人,心头一阵发热,脸上却不动声色。
“殿下?”霜花疑惑地低声唤。
“没事,”乐安咳了咳,掩住眼底的尴尬笑意,“只是觉得热闹罢了。”
乐安一路看得新奇,眼角眉梢都是笑。霜花却暗暗提心吊胆,唯恐她的容貌过于夺目,引来不必要的麻烦。
果不其然。
先是一名穿青衫的青年,步伐轻快,忽地挡在她前方,手里拿着一方雪白手帕,笑意灿然:“姑娘行路间落了帕子?”
乐安愣了愣,心想我哪来的帕子?霜花眼神一冷,立刻横身挡下,冷声道:“退下。”
少年一愣,见她眼神冷厉,不敢再近,只悻悻退去。
不多时,又有一名戴幕帘的公子,衣着华贵,缓步逼近,声音低沉而含笑:“姑娘气质非凡,可愿同登酒楼,一叙风雅?”
乐安哭笑不得,抬手虚掩着帷帽下的笑:“不必了。”
霜花冷眼瞥去,已拉着她往前走。
谁知前方又有个商贾子弟,满脸堆笑,手里端着一只玉钗,竟直接递到乐安面前:“姑娘天姿国色,这点小心意,还望笑纳。若肯给个机会,愿为姑娘侍奉终生。”
乐安差点没被呛到。
“……”她心里直呼见鬼,暗骂这修罗场怎么换成自己了?
霜花眉目一沉,直接将玉钗推回,冷声道:“走开。”
男子却还想纠缠,凑近一步,语气里带着几分急切:“姑娘只要点头,我愿跟随姑娘一生。”
“咳咳!”乐安故意清了清嗓子,干脆扯低了嗓音,半开玩笑半警告:“本姑娘的男人已经够多了,再多收一个,怕是养不起。”
这话一出,男子愣住,周围看热闹的人也愣住,片刻后,竟爆出一阵哄笑。
那男子红着脸退下,场面才算解除。
乐安哭笑不得,心里直想:这是什么情况?穿越之前,她顶多在酒吧被搭讪,哪里想得到在这女尊世界里,自己竟成了“被公然争抢的对象”。
霜花却脸色冰冷,心里暗暗警惕:殿下若非戴着帷帽掩容,只怕今日这一路,要引来更多是非。
乐安却还在偷笑,忍不住压低声音和霜花说:“我突然懂了,为什么你们容朝女子会养这么多男人。”
霜花无奈:“殿下……”
乐安偏偏笑得狡黠,眼里却带了几分真切的快意。
两人一路逛过糕饼铺、首饰摊,又在绣坊挑了些精巧的小物。
乐安看着街上熙来攘往,心头却忽然安静下来。
她穿越过来这么久,初时以为自己只是“借壳”来到安沐颜的身体里,如今才真正意识到,这就是她自己。记忆相通,喜恶相同,安沐颜与她,没有区别。
若自己真生于容朝,怕也会是这样被纵宠、纵情的性子。
想到这里,她的耳尖不由自主泛起薄红。脑海里闪过墨玄狠厉的眼神、楚轻臣沉默的深情、温辞温柔却算计的笑……三人轮番将她拥入怀里的情景,让她差点抬不起头。
“殿下?”霜花又一次疑惑地唤她。
“没什么,”乐安勉强笑了笑,心虚地低声,“只是忽然觉得,这里还挺好的。”
夕阳渐沉,街市上点起万盏灯火,将长街映得如同白昼。
乐安和霜花找了家茶肆阁楼,倚窗而坐。她手里捧着一盏香茗,看楼下人潮川流不息,心底前所未有的轻快。
“殿下今日可算透了口气。”霜花笑道。
“嗯,”乐安点头,唇边笑意温润,“今日……真是舒服极了。”
她不知,在对面街角的阴影里,已有人静静观察良久,手中暗暗记下她的行踪。
街上依旧是人声鼎沸、热闹非常。
乐安却浑然不觉,只觉这一天,总算属于自己。
街市依旧喧闹,歌声悠扬。春日的行歌下,暗流已然潜动。
第五十二章 锋影潜行
乐安与霜花出府,并不如她想的那般孤身随意。虽明面上仅二人结伴,实则自她迈出公主府大门起,街角便有数道暗影紧随。
那是温辞最信任的护卫,自行安排在外,专为护着她不受半点惊扰。
更隐秘的,还有一线暗卫,自始至终潜伏在街巷屋脊。那一批人,直接听命于墨玄。
消息传到墨玄耳中时,他正与楚轻臣一道,自雍州粮仓归来,甫至京郊驿所。
暗卫低声禀告:“公主与霜花出城逛市,沿途有男子多次上前攀搭,言语轻浮,无礼至极。”
墨玄指节一紧,眼底倏然沉冷。那俊厉眉目间,本就带着凌厉,此刻更似覆上一层寒霜。
“敢对殿下不敬,一人一臂,废了便是。”他声音压得极低,冷硬如铁。
暗卫领命而去。
楚轻臣自侧听在耳,目光微凝。他垂眸看似随意,心底却已将因果连线。若非与公主有关,墨玄何至于咬牙切齿?更何况,出府、被搭讪,与暗卫来回禀告,线索分明。
他未言破,只淡淡道:“墨将军,你此行,是回公主府么?”
墨玄翻身上马,动作利落而果决,根本懒得多话:“自然。”
楚轻臣心中一动。若真回府,当直取官道,却见墨玄调转马首,竟奔向京城繁华街市。楚轻臣心知肚明,唇角却只挂着一抹冷笑,策马相随。
墨玄并不在意。于他而言,能护着乐安周全,旁人跟与不跟,都不过尔尔。
街市上依旧熙熙攘攘。乐安与霜花坐在茶肆二楼,眼望着河面花船,说笑声里全是轻松惬意。
可那股隐伏的目光,却从未消散。
她虽不自知,霜花却早已心慌。刚欲开口劝她早些回府,忽听楼下嘈杂,似有人骤然拥挤而来。
“殿下,不好!”霜花面色一变。
话音未落,窗外已跃入数道黑影,刀光雪亮。茶客们惊叫四散,整层楼瞬间乱成一团。
乐安瞳孔一缩,心口猛然一紧。
就在锋刃将落之际,一道身影自侧跃起,长剑出鞘,剑光清鸣,直将逼近的刀势震开!
“殿下退后!”
楚轻臣声音低沉,带着从未显露过的凌厉。他动作快得几乎化作残影,剑尖寒光闪烁,每一剑皆直指要害。黑衣人还未反应过来,便已有人中剑倒下,鲜血溅在桌案木柱上。
乐安怔在原地。她从未真正见过楚轻臣出手,只知他稳重冷静,从不争锋。此刻杀伐果断的气势,却冷得令人心惊。
“楚……”她刚欲出声,却被霜花死死拉住。
“殿下,快随我退到后方!”
而就在此时,大门轰然被人踹开,一股森冷杀气随之而入。
墨玄身着常服,却气势如山,长身踏入,手中长剑挟风横扫,瞬间将扑向乐安的两名黑衣人击飞。
“颜儿!”他眼光疾落,一眼便见到窗边的乐安。声音里压不住的焦躁与怒意,掩在冷硬的语调中。
黑衣人并未就此退去,反而呼啸着自四面八方逼近,显然此行有备。
墨玄冷哼一声,银剑挥动,锋影如雷,直接将一桌打翻。桌椅碎裂声中,他脚步如山压迫,整个人宛若破军杀将的煞神,横扫阻路之敌。
楚轻臣剑法却截然不同。若说墨玄是横冲直撞的锐矛,他便是潜入无形的游龙。身影翻转之间,剑光在狭窄的茶肆中折射,动作精准狠辣,专取对手要害。
二人并肩,一人一剑,各自风格迥异,却在此刻出奇地契合。墨玄开路,楚轻臣补位,转瞬间便清出一条生路。
“颜儿,过来!”
墨玄低喝,直接将乐安揽到怀里,侧身一记横扫,将逼近的黑衣人全数逼退。
楚轻臣见状,眸光深暗,却也不多言,只冷冷补上一剑,斩断了敌人的退路。
混战持续不过盏茶功夫,黑衣人见势不妙,丢下一句:“撤!”便四散逃逸。
茶肆一片狼藉,血迹斑斑。
墨玄将乐安紧紧护在怀里,掌心仍因怒意而滚烫。楚轻臣立于侧,剑刃上血珠沿着寒锋滑落,却只是抬眸看着那远去的黑影,眼底波澜暗涌。
归府后,乐安被安置在寝殿,霜花忙着替她擦拭手背沾到的血渍。
墨玄与楚轻臣皆立于殿中,气息尚未全然收敛。
“此伏击……并非临时起意。”楚轻臣开口,声音清冷,眼神却落在地上血渍痕迹,“行动有序,断非寻常刺客。只怕与粮草旧案有关。”
墨玄冷冷一笑,不置可否。
这时,温辞缓步而入。
他素衣宽袖,眉目温润,举手投足间却自有一种令人无法忽视的从容。他目光扫过殿中残迹,只看一眼,唇角便微微一勾。
“刺客步伐凌乱,却皆往东南撤退。那一带……正是肃阴会盘踞之处。”
他说得极淡,却字字清晰。
墨玄与楚轻臣同时一震,眼神瞬间凌厉起来,却都未出声。
乐安抬头看着他们,心头一颤。
这场风波,显然不会就此止息。
第五十三章 血痕未干
殿中烛火静静摇曳。
乐安被送回寝殿,身上并无外伤,却仍觉浑身疲倦。霜花小心替她褪去外衣,仔细检查四肢,确定并未受创,这才放心。衣袖与裙摆沾染的血迹被一一擦拭,淡香被熏染出一股血气,叫人心绪难安。
乐安靠坐在榻上,眉心微蹙。她实在想不通,自己一个只会游街饮乐的公主,为何会惹来这些人命官司。
“本宫……到底招谁惹谁了?”她终于忍不住出声,带着明显的不耐。
殿中气氛凝重。墨玄与楚轻臣分立一侧,皆沉默不语。直到温辞进殿,微微一揖,才打破沉寂。
“刺客步伐凌乱,却皆往东南撤退。”他声音温和,却字字清晰,“那一带……正是肃阴会盘踞之处。”
“肃阴会?”乐安茫然,眼底多出一抹恼火,“又是个什么东西?”
霜花低声安慰,却也说不出所以然。
楚轻臣冷冷盯着温辞,忽然开口:“你怎知那一带是肃阴会据点?”
温辞神色不变,唇角仍带着笑意。
墨玄随即道破:“肃阴会是乱世以来残留的阴派,行事狠辣,潜迹难觅。数年来,军中与他们交手不下数次。只是……他们向来暗中行事,从不轻易示人。”
他侧过眸,冷冷补一句:“你倒是对外间情势,极为熟稔。”
温辞并不恼,语气依旧淡淡:“花楼之地,消息最灵。而我暂代楚侍之责,耳目更须通达。”
墨玄的目光如寒锋,却没再多言。
乐安听着几人针锋相对,心里更烦躁。她烦那些无端的敌意,也烦自己不明就里,只能任由他们说。
她转过身,让霜花为自己整理鬓发,眉目间掩不住一丝倦意。
“别吵了。”她声音发冷,“本宫只想安静。”
殿内静默下来。
夜深。
众人各自退下,只留霜花守着。乐安强撑了一日,终于觉得浑身酸软,靠着榻侧闭眼。
片刻后,霜花进内殿取衣,回来时,却见楚轻臣静静立于帐前。
“楚侍?”霜花一怔。
楚轻臣神色平淡,低声道:“殿下受惊,我今夜守着。”
霜花看着他,心里一动,默默退了出去。
帐中灯火昏黄。
乐安本欲装睡,却被他清冷的气息骤然拉回神智。她睁开眼,看见楚轻臣坐在榻边,眉宇仍带着白日杀伐后未散的冷厉。
“你怎么还不去休息?”她低声道。
楚轻臣眼神落在她脸上,眸色深沉。半晌,才哑声道:“臣怕殿下心里不安。”
乐安心口一震,正要说话,他忽然伸手,握住她微凉的指尖。那手仍带着薄茧与血腥气,却小心翼翼,像怕惊碎什么。
她一时怔住。
“白日一战,殿下若真有失……”他的声音压得极低,“臣宁愿以命代之。”
乐安心里忽地酸涩,想起他出剑时的决绝与狠烈。与墨玄的霸道不同,楚轻臣是静水深流,却同样令人无处可逃。
“你这样……会让我愈发不安。”她勉强笑了一下。
楚轻臣垂眸,忽然俯身,吻上她的唇。
这一吻不似温辞的温柔,也不似墨玄的狂烈,而是带着战场余温的灼热与压抑。乐安心头一颤,本欲推拒,却在他沉稳的气息中渐渐失了力气。
一开始,他还小心翼翼,唇瓣轻触,像怕她会退缩。但当乐安睫毛轻颤,指尖不自觉扣住他衣袖的瞬间,那份压抑多时的渴望轰然决堤。
他的气息骤然灼热,将她死死压进锦榻,唇舌相缠,几乎要将她吞入骨血。
“楚轻臣……”乐安低低喘息,想要推拒,却被他扣住手腕,按在枕畔。
“颜儿……让我确认你安好。”他的声音低沉,带着沙哑的颤,与白日杀伐时的冷厉判若两人。
他解开她的衣襟动作并不急躁,却带着种坚决,彷佛一步一步都在确认她的存在。衣衫散落,肌肤相贴,他灼热的手掌抚过她的腰侧与肩头,像要将她的每一寸温度烙进掌心。
乐安被他看得心慌,咬唇道:“你……才刚打了一架,怎还……”
楚轻臣额头抵上她的,眼底深处翻涌着近乎病态的专注:“我不在乎。只要能确定你在……这点伤,算不得什么。”
语毕,他已炽烈闯入。
乐安骤然一颤,声音被堵成细细颤吟。楚轻臣却并未急于求快,而是稳定、深沉,一次比一次更深入,像在战场上挥剑。不华丽,却坚决狠烈,每一下都带着毁灭般的决心。
乐安被他压迫得几乎无处可逃,只能被动承受。她喘息断续,指尖在他背上抓出一道道红痕。
楚轻臣却越是被她的反应逼得失控。他呼吸粗重,唇舌流连在她耳边与锁骨,含着低低的呢喃。不是情话,而是一次次呼唤“颜儿”。那声音低沉颤抖,带着近乎虔诚的执念。
“颜儿……颜儿……”
他要的不是征服,而是确认她属于自己,确认她平安、活着、在怀中。
乐安被一次次推到极致,几乎要哭出声来。楚轻臣却像没有察觉她的求饶,只是执拗地将自己所有的压抑与渴望全都灌注进去。
夜色漫长,力道由克制转为疯狂。
直到她浑身颤抖,声音沙哑到无法再呼喊,他才终于在她耳边闷声低吼,将自己彻底释放。
夜色漫长,烛火熄灭。
直到她几乎失去力气,楚轻臣才紧紧抱住她,额头抵在她锁骨间,气息浓重。
榻上被汗水与热气浸透,乐安几乎连手指都抬不起来。
楚轻臣却仍不放手,只是紧紧抱着她,额头抵着她湿热的颊侧,呼吸沉重而急促。
“有殿下在,便是臣活着的理由。”他声音低沉,却带着近乎偏执的决绝。
乐安心口一紧,明知这样的执念过于沉重,却也在那份毫无保留的专注中,生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安定。
她闭上眼,带着未散的颤抖,沉沉睡去。
而楚轻臣,依旧抱着她,整夜未曾松手。
殿外,墨玄立于阴影中,神色冷沉,目光一瞬不瞬望向帐内熄灭的灯火。
温辞则半倚于廊柱,唇边仍挂着似笑非笑的弧度。
夜风拂过,宫灯摇曳,三人的心思各不相同。
而“肃阴会”三字,如暗潮般潜伏不去。
第五十四章 密符旧痕
晨光淡淡,宫城的钟鼓声方才散去,楚轻臣已经整束衣冠,腰间悬剑,悄然出了公主府。他的步履一如往昔沉稳,神色却多了几分阴沉。自雍州粮仓查勘归来,他心里始终有块石头压着,隐隐透着不安。
雁门旧案,他无论如何也要再查下去。
进入典籍库时,守库的老吏抬头一望,认出是女皇特命的“临时校检”,不敢多言,只躬身行礼,任他翻阅。
室内积尘厚重,檀木书架上堆迭着一册册帐簿与符记。楚轻臣抬手,指尖掠过纸页,那些符记早已发黄,字迹却仍清晰。细细翻看之下,他很快捕捉到几个异样:数批粮草的重量记载模糊,运送数字与入库数对不上,甚至有的符记上留下被刮抹的痕迹。
他心头一震。这与当年楚家所查到的情形几乎如出一辙。
楚家正是因为揭出粮草去向不明,才被扣上“诬陷朝廷、造反谋逆”的罪名,最终满门尽灭。这些残页符记,恰似旧案的延续,像是有人故意在其中留下破绽,又或是有人借此将锅甩到楚家身上。
楚轻臣拢紧手指,纸页在掌心发出细微的摩擦声。他目光幽深,心绪翻涌,指尖一寸寸滑过那些笔画,彷佛能触到父兄临死前的冤屈。
忽然,耳边传来一声低笑。
“殿下看的可是雁门符记?”
他霍然回首,只见温辞手持一盏茶,步子悠缓地走进来。衣袍轻柔,神情从容,彷佛只是来送茶的小侍,却不动声色地瞥过桌上的帐册。
楚轻臣心口一紧,微微收起纸页,声音冷淡:“你怎么会在这里?”
温辞笑意温润,将茶盏搁下:“大人自清晨便出府,公主略有担心,命我寻一寻。”
楚轻臣垂眸,语气更冷:“只是旧符,与公主府无关。”
“无关么?”温辞指尖不经意地掠过一张旧符,语调随意,“雁门的符印特制,印模有限,若有人伪造……想查出源头,倒也不难。”
楚轻臣眼神一震,死死盯着他。这种细节,外人几乎不可能知道。他却说得漫不经心,好似早有备知。
温辞似是察觉他的目光,却仅仅一笑,退了半步:“只是听说罢了,大人不必多想。”
语毕,他从容转身,衣角拂过尘埃。楚轻臣凝视着他的背影,心头疑窦更深:这人,到底知道多少?
?
另一边,寝殿内氤氲着早膳余香。霜花方才收拾完桌盏,悄声退下。乐安倚着榻案,手中翻着一卷画册,神情恬淡。
忽听脚步声沉稳而至,墨玄推门进来。
他一袭深色常服,腰身笔直,神色冷峻。与在外带兵的铁血气息不同,此刻的墨玄少了几分锐利,多了几分暗藏的迫切。他走到榻前,半俯身,目光灼灼地望着乐安。
“怎么来了?”乐安抬眼,笑中带着几分调侃,“你不是该在营务衙署吗?”
墨玄伸手,托住她的下颌,低声道:“临出门,不来见你,心里不安。”
乐安心头一颤,却故意推开他,语气柔却带着几分坚决:“已经说好过了,白日里你有正事,不可总贪心。侍寝表立下来,便要遵守。”
墨玄眉宇一紧,眼底掠过一抹不满,却压了下去。他盯着她片刻,终于低下头,吻住她唇角。那吻急切而带着压抑,彷佛要把未尽的渴望都偷渡进来。
乐安抿唇,轻轻捶了他胸口一下,半是娇嗔半是无奈:“墨玄……”
他终于放开她,喉结滚动,声音低哑:“夜里再见。”
言罢,才依依不舍地直起身,转身出门。背影消失在门槛外,殿内却仍留着他沉沉的气息。
墨玄前脚刚走,温辞后脚便来了。
他步子轻柔,神色温润,似是春风拂柳。手里还拿着一卷帐册,替乐安轻轻放到桌上。
“殿下方才与将军话别?”他语气带着笑意,不咸不淡。
“嗯,终于走了。”乐安揉了揉被啃红的唇瓣,有些无奈。
温辞眼底掠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,却不点破,只上前替她整理衣襟。
“这侍寝表,倒是让将军吃了不少苦头。”他低声调侃,语气却带着柔意,“殿下劳逸结合,才是正理。否则日日如此,谁能受得住?”
乐安被他说得脸微红,瞪了他一眼:“你少油嘴滑舌。”
温辞却温顺笑着,目光专注而温和,替她理了鬓角的青丝,语气像是低低哄着:“殿下若累,便靠一靠臣。”
动作自然得好似早已亲近多年,却又带着一丝不容拒绝的黏腻。
乐安心口微颤,却没有推开,只淡淡道:“你这几日似乎……比楚轻臣更像首侍。”
温辞低笑,嗓音柔顺:“楚大人近日多在外奔波,府内若无人打理,终究叫殿下费心。我只是尽一份心罢了。”
说着,他低头替她整理衣袖,目光含着似笑非笑。
“只是……”他语气顿了顿,似是无意间提起,“雍州那边的事,两位大人倒是辛苦。听说又牵扯出不少旧符记,不知会不会惊动朝堂。”
乐安一愣,下意识抬眼看他。心头闪过一丝疑惑:温辞怎么总能知道这些?
温辞却只是笑意温柔,手指停在她发间,低声道:“殿下若想知道,不妨让我多陪着。慢慢的,自会瞧得清楚。”
乐安心跳骤快,却强自镇定,把视线挪开,假装专注在桌案上的帐册。
然而,她心底已经隐隐觉得,这人并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。
时辰渐近,府外马蹄声急促。
楚轻臣自典籍库归来,手中藏着几页旧符,目光深沉。
墨玄在府门口翻身上马,面容冷峻,低声吩咐暗卫:“护好公主。”
而寝殿之中,乐安被温辞笑意温柔地缠着,心底却忽然生出一丝莫名的凉意。
她隐隐觉得,自己正被一张看不见的网慢慢收拢,无处可逃。
第五十五章 隔府之邻
岁末将近,宫城内外一派忙碌。街市上铺张的红灯笼与吉祥绣旗,昭示着新年的脚步将近。
就在此时,工部传来好消息。大将军府已在年前赶工修整完毕。这处府邸,本是早年一位宿将的旧宅,如今被整饬一新,赐予刚凯旋的骁卫大将军墨玄。
消息传来,整个京城为之震动。
那日黄昏,墨玄亲自来接乐安。
他仍着大将军新制黑金甲,整个人如寒铁铸就,行至公主府廊下时,沉稳的脚步声引得下人屏息而立。可当他跨进乐安的寝殿,卸下甲胄,眉宇间那抹凌厉,却在见到她的一瞬,缓缓散去,只剩下熟悉的执拗与专注。
“殿下。”他低低唤了一声,眼神比冬夜的火焰还要炽烈,“将军府修好了,带你去看看。”
乐安原本并不急着参观,却被他如此坚定的目光望着,心口微动,点了头。
暮色渐沉,两人同乘一辆轿辇,直抵隔壁新府。
大将军府外观雄浑肃穆,朱漆大门厚重,门首两尊石狮,气势森然。
入内后,首先映入眼帘的,是正门之后一片宽阔的武场。与公主府的清雅精致不同,这里更显肃穆与雄浑,青砖黑瓦,气势森严。院落宽敞,足可容数百兵士列队演武。
“这里不是寻常府邸。是我的营帐,也是你的后院。”墨玄低声在乐安耳畔解释,声音带着专属他的沉稳与冷锐。
乐安四处张望,愈看愈觉得惊奇。廊下立的不是婢女,而是身披甲衣的侍卫;侧院也无管事嬷嬷,取而代之的是玄虎军出身的女将官。整个府邸,连一名柔弱婢女都没有。
“这里怎么连个婢女都没有?”她忍不住问。
墨玄却直直看着她,忽而伸手,半拥半圈住她,眼神专注而坚定:“若殿下要人奉茶,我来;要人更衣,我也来。你要什么,我亲手奉上。”
他说得极认真,带着执拗。乐安心口发烫,明知他言辞近乎无理,却偏偏被那份专一烙得心底酥软。
两人走到新打通的小径。小径两侧新砌的青石,与公主府那边的花廊自然相接。远远望去,彷佛两座府邸相依为伴,彼此交融。
“这般修整……”乐安一时语塞。
墨玄低低笑了声,声音暗哑:“从今往后,这里便是我与殿下的合府。白日归营,夜里归你。墙虽在,却隔不开我。”
乐安被这一句话震得心口一颤。明明觉得太过霸道,偏偏又止不住心底的暖意。
随着他领着她穿过回廊,进入主院。
一推门,乐安愣住了。
眼前的布置,与公主府寝殿几乎一模一样。从屏风、帘幔,到案几上的花器,甚至连榻前铺的锦毯,纹饰都与她习惯的完全一致。
“这是……?”
墨玄垂眸,唇角微勾:“怕你不习惯。”
他站在殿中高大挺拔,却像一头低首的野兽,把最柔软的腹地献给她。
乐安心中一酸,却也忍不住轻轻嗔他:“谁要你这样费心。”
“我。”他低声答,语气沉沉。
参观过主院后,墨玄带她往后园走去。园子新修未久,竹木清雅,池水结冰。园中有一座小巧凉亭,灯火点燃,映着雪白桌面。
“殿下。”墨玄忽然拦住她的步子,低声道,“让我再任性一次。”
乐安心口一震,刚欲开口询问,已被他扣住手腕,轻轻按坐在凉亭石桌之上。
冰冷的石面隔着厚厚锦裙,她仍能感觉到一丝寒意。正欲起身,墨玄却已俯身,吻住她的唇。
这一吻不似往常的霸道急切,而是极其耐心,唇齿缓缓摩挲,彷佛要把她整个人都揉进心底。
乐安心神渐乱,指尖不自觉攀上他的肩。
墨玄在她唇角低低笑出声,声音沙哑:“殿下,别推开我。”
他的吻一路下移,落在她耳际、锁骨,动作却极克制,像是刻意在忍耐。
乐安被他吻得气息凌乱,声音带了颤意:“墨玄……这里……”
“无人敢来。”他额头抵着她,呼吸灼热,“就这一回。”
他话音低沉,带着压迫感。下一瞬,唇舌再度封住她的呼吸,手掌已熟练地探入衣襟,触及细嫩的肌肤。
墨玄先替她解开披风,将厚衣层层褪下,却仍留着最里的一层薄襦。冰冷夜风灌入,却立刻被他炽热的掌心覆住。
他捧着她的腰,让她坐在石桌边缘,自己立于她膝间。夜灯摇曳下,他眼神专注,像是看着唯一的信仰。
“殿下。”他轻声唤,唇齿落在她锁骨的同时,手指缓缓滑入那早已湿润的花径。
乐安身子一颤,忍不住紧紧攀着他的臂膀。
墨玄却依旧缓慢,先挑逗她耳畔敏感之处,轻咬细舔,再一路下滑,含住雪胸上早已硬挺的娇蕊,直到她气息全然紊乱,才让她整个人无处可逃。
“你……这么折腾……”她忍不住颤声。
墨玄低笑,声音暗哑:“因为你属于我。”
当乐安被挑得几乎哭出声时,他终于不再忍耐,双手将她整个人抱起,紧紧扣在怀里。
面对面,身体紧紧贴合,灼热之势如火,带着蓄久的渴望,在花心之外徘徊,时轻时重,似挑似撩。
乐安屏不住颤抖,指尖紧攀他肩,呼吸一息急似一息。
待那炽热终于沾染了她溢出的蜜润,骤然深入时,她眼神一瞬迷离,唇间溢出几不可闻的低吟,似痛似欢,半推半迎,已无从挣脱。
乐安闷声低呼,脸颊埋在他颈间。
墨玄却抱得更紧,声音压抑却狠烈:“看着我。”
他强迫她抬头,让她直直对上那双漆黑的眼。冰冷夜色下,他的瞳仁炽热得像要焚尽一切。
乐安被盯得心口乱跳,气息几乎断续。
“记住。”他一次比一次狠烈,声音在她耳畔低低咬字,“无论你给谁两日,夜里最深的地方,永远是我的。”
乐安红着眼,羞恼低泣,却被他一次次彻底拥住,直到力气全然散去,软在他怀里。
披风覆体,竹影摇曳。这一场荒唐的缠绵,持续到夜风更冷,她被迫低泣求饶,墨玄才终于满足地拥她入怀。
他低头,在她额前落下一吻,声音沉而柔:“殿下,这将军府,是你的第二个家。”
乐安心口发烫,羞恼之余,竟也觉得一丝安心。
待两人回到公主府时,霜花已备好热汤。乐安红着脸,只说是天冷吹风受寒。霜花虽心知肚明,却不敢多言。
墨玄则神色自若,坐在乐安身侧替她盛汤,彷佛方才凉亭里的一切从未发生。
然而他的眼神,却在灯火下,依旧带着炽烈的占有欲。
第五十六章 宫宴初会
宫城深处,华灯高挂,金烛千枝。除夕之宴自黄昏开始,群臣携眷齐聚广乐殿,殿宇琉璃生辉,丝竹管弦响彻云霄。
这是乐安穿越以来第一次以公主身份出席宫中大宴。
她穿着绣满云凰的赤金长裙,腰间系着玉带,乌发盘起,鬓边插着一枚赤金步摇。华美却不失俏丽,举手投足,气韵天成。
她身边陪侍的三人,无一不是惹人瞩目。
墨玄,骁卫大将军,刚封侯拜将,黑袍铠纹,冷峻挺拔,目光凌厉如剑。
楚轻臣,衣袍素雅,眉眼如霜,举止儒雅,清峻气度引人注目。
温辞则以陪侍之身,着锦衣华裳,衬得姿容艳绝,宛若光彩夺目的明珠。
三人各具风姿,并侍于一侧,顿时引得殿内无数目光落来。
有人暗暗惊诧,有人眼底闪过深意。
乐安虽面上镇定,心里仍难免有些紧张。这场面太过盛大,她走到高坐处时,忍不住轻轻拉了下温辞衣袖,才得他低声一笑安慰:“殿下无需紧张,你本就是这里最亮的光。”
她心头一暖,却正被墨玄不动声色地揽过一缕衣袖。男人身姿挺拔,声音低沉:“殿下,无需理会旁人。”
楚轻臣则默默替她拢了拢身前衣襟,神情淡然。
三人一样的贴心,一样的霸道,却在细节上各显风格。
乐安忍不住暗暗扶额,这三个人,怕是比自己更引人注目。
广乐殿上,女皇高坐,神色端肃。除夕之宴,乐安按例须在女皇身侧偏席而坐。
“乐安公主就座。”
随着女官高声宣报,乐安被引到显眼之处。这样的位置,让她一举一动都落入众人眼中。
她刚落座,便感觉殿中数道视线齐刷刷落在自己身上。那些或探究、或炙热、或算计的眼神,令她下意识挺直了背脊。
酒乐起,丝竹管弦奏响,舞姬踏雪而来,宫宴正式开始。
文武百官纷纷举杯,互敬之声此起彼落,却无人敢过多打量主位上的公主。
乐安抿唇,强打起精神,暗道自己穿越到这里也好几月了,该慢慢习惯。
就在酒宴渐入佳境之时,忽闻殿外女官高声唱道——
“夜岫国王子褚翊——觐见!”
殿中顷刻一静。
只见殿门处,一人缓缓步入。
他身着月白长袍,绣着异国云兽纹,衣?曳地,行止从容。面色苍白,眉眼却极清俊,五官深邃,轮廓精致得近乎挑不出瑕疵。唇色淡薄,眉骨挺立,眼眸狭长而冷,抬眼之间竟如寒星映雪。
那份美,并非温润,而是冷冽孤傲,带着异域独有的锐利。
殿内众人一时失神。
“竟有如此容貌……”
“这便是夜岫国送来的质子?听闻带来万金珍宝以表诚意。”
窃窃私语四起。
夜岫国,是容朝西北边境的小国,数年前战败割地,自此每年进贡。这次更送来王子为质,并携珍宝财货,名义上示好,实则形同人质。
褚翊神色淡淡,既无畏惧,也无谄媚。他目光扫过群臣,落在女皇身上,沉声行礼:“夜岫褚翊,参见陛下。”
声音清朗而冷,带着异域腔调,却字字清晰。
女皇居高临下,目光如刃,却见对方虽面色清瘦,站姿却极稳,眸光冷峻如刀。心中暗忖,这少年看似病白,却绝非虚弱。
“夜岫远来辛苦。赐坐。”
褚翊领命,缓缓落座。
这一切,乐安看得入神。
与周遭男子不同,褚翊冷峻孤傲,却又美得惊心动魄,彷佛天生不属于尘世。她心中暗道:这样的人,怎会甘为质子?
她下意识多看了几眼。
可这几眼,却叫身边三人同时心生不悦。
墨玄眉目沉冷,手下酒盏“咚”地一声重重放下,眸光如锋。
楚轻臣指节收紧,眼底掠过一抹阴沉。
温辞依旧笑着,却在酒液中倒映出一抹冷意,笑意几近薄凉。
而褚翊,似乎感受到她的注视,微微转眸。那一瞬,他眼神里掠过一抹极隐晦的柔意。只对她一人展现的耐心。
乐安心口微颤,慌忙移开视线。
可那短短一瞬,却已叫三人心底暗暗涌起不快。
殿中乐舞再起,丝竹悠扬,金樽交错。却在不经意之间,已然暗潮涌动。
温辞低声在乐安耳畔笑道:“殿下,这位质子,倒是极特别。”语气似笑非笑,眼底却冷意深深。
楚轻臣沉声饮酒,不发一语。
墨玄更是紧紧盯着前方,眸光冷烈,手下力道几乎将酒盏捏碎。
乐安却心头微乱。她隐隐觉得,这场宴会,不只是新年的欢庆,而是另一场暗流涌动的开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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