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红楼淫梦 (16-18) 作者:巧77

[db:作者] 2025-12-20 14:57 长篇小说 6220 ℃

【红楼淫梦】(16-18)

作者:巧77

  第16章 私怀身弱花方知命 正门风王氏竟失手  【回前批:侍妾若得子,地位自是不同。惜袭卿有孕方早,况又为贼人所知。纵王氏甚爱袭卿,亦不得已而堕之。】

  话说宝玉送黛玉回潇湘馆后,独自一人踏着月色返回。方才席间的欢声笑语犹在耳畔,此刻独行,更觉寂寥。

  他踏进怡红院时,只觉得脚步虚浮,头脑混沌。  适才在蘅芜苑,他饮了不少宝钗拿来的惠泉酒,此刻酒意上涌,脚步踉跄。

  【批:上回大醉,致使晴雯受害,此回恐亦不得已。】

  院内灯火昏暗,唯有里间透出一点微弱的光亮。  他掀帘而入,只见晴雯正坐在床边,就着床头小几上的一盏油灯,低头做着针线。

  她穿着一件半旧的桃红绫袄,领口微敞,露出一段雪白的脖颈。

  灯光下,她专注的侧脸显得格外沉静,与平日的泼辣判若两人。

  听到动静,晴雯抬起头来。

  她的目光与宝玉相触的一刹那,那日醉酒后的记忆碎片般涌上心头——那双曾在他身下颤抖的腿,那压抑的呜咽,还有那抹刺目的殷红……

  宝玉的酒意顿时醒了大半。【批:浊玉竟能念此旧事,亦见长】

  “二爷回来了。”晴雯的声音平平的,听不出什么情绪。她手中的针线并未停下,依旧不疾不徐地穿梭。

  宝玉站在当地,望着晴雯的侧影,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什么。

  他走到床边,在晴雯身边坐下。

  晴雯立刻往远离他的一侧挪了挪身子,虽然动作不大,但那刻意拉开的距离,却比言语更伤人。

  晴雯放下手中的活计,冷冷道:“二爷若是吃多了酒,且去里间歇着罢。袭人姐姐方才说身上不大爽利,已经躺下了。”

  她的声音很冷,眼神里更是结了一层薄冰,带着显而易见的鄙夷,还有一丝若有若无、却挥之不去的幽怨。

  她被这目光刺得心头一痛。

  借着未散的酒意,一股莫名的冲动涌上心头。  “晴雯…”他的声音带着酒后的沙哑,“我…我知道你心里恨我…”

  晴雯闻言,手中的针微微一顿,却没有抬头。  “那日…那日我实在是醉得糊涂了…”宝玉的声音低了下去,“才会…才会那样对你…”

  他的眼前仿佛又浮现出那日的景象——晴雯抗拒的手臂,被他压在锦被中的身躯,还有他探入她腿间的手指…

  “我不是…不是有意要伤害你…”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懊悔与自责!

  “我…”他的声音哽咽了,“我对不住你…”  他伸出手,想要碰触她的手背。

  晴雯却猛地将手缩了回去。

  “二爷说这些做什么。”她的声音依旧冰冷,“事情都已经过去了。”

  宝玉看着她倔强的侧脸,心头涌起一阵酸楚。  “我知道…我知道你现在定是厌极了我…”他的眼中泛起了泪光。

  晴雯终于抬起头来,冷冷地看着他。

  “二爷既然知道对不住,又何必再提。”她的语气中带着明显的不耐。

  宝玉却固执地继续说道:

  “可是…可是我对你的心…是真的…”他的声音渐渐激动起来,“那日…那日我虽然醉了…可心里…心里是明白的…”

  “我是…是真的喜欢你…晴雯…”

  他的声音很轻,却字字清晰。

  晴雯的身体微微一颤,虽然她努力维持着表面的冷漠,但眼底那一闪而过的波动,却没能逃过宝玉的眼睛。

  “我知道…我知道我配不上说这些话…”他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,“可是…可是我控制不住自己的心…”

  晴雯的嘴唇微微颤抖,但很快又抿紧了。

  “二爷若是真觉得对不住,”晴雯的声音依旧冷冷的,“不如…不如去看看袭人姐姐罢…”【批:弱嬛惺惺相惜也】

  她的话语像是一盆冷水,兜头浇下!

  “袭人…她怎么了?”他的声音带着一丝紧张。  晴雯别过脸去:“二爷自己去看看就知道了。”  她的声音里听不出丝毫情绪的波动!

  “袭人姐姐从昨儿夜里就说身上不自在,今日更是连床都起不来了。”

  宝玉的心猛地沉了下去!

  他站起身,踉踉跄跄地走向里屋。

  里屋只点了一盏小小的油灯,光线昏暗。

  袭人躺在床上,身上盖着厚厚的锦被。她的脸色苍白,不见一丝血色,连嘴唇都泛着白。

  她的眉头微微蹙着,似乎连呼吸都带着疲惫。  宝玉快步走到床边,俯下身。

  “袭人…”他轻声唤道,声音里满是担忧。  袭人听到声音,缓缓睁开眼。

  她的眼神黯淡无光,失去了往日的温柔神采。  “二爷…”她的声音很微弱。

  宝玉连忙握住她的手。那手,冰凉冰凉的,仿佛没有一丝热气。

  “你这是怎么了?”宝玉焦急地问道,“哪里不舒服?”

  袭人看着他,眼中充满了复杂难言的情绪。她张了张嘴,似乎想说什么,但最终只是化作一声轻轻的叹息。

  她摇了摇头,不想让他担心。

  “没什么…就是…就是身上乏得很…”她的声音有气无力。【批:袭卿至此仍不愿令宝兄担忧,贤也,哭杀】

  宝玉看着她苍白的脸,心中更加不安。

  “到底怎么了?你跟我说实话。”他的声音带着恳求。

  袭人看着他焦急的样子,心中五味杂陈。

  她轻轻地、将自己的手从宝玉的手中抽了出来。  她的手,缓缓地、颤抖着,伸向了自己的下身。  她的手指,轻轻地探入了自己的亵裤之内。  宝玉的心跳几乎停止了!

  他死死地盯着她的手!

  袭人慢慢地、将手指抽了出来。

  只见她的指尖上,赫然带着几缕鲜红的血丝!  那血丝在昏暗的灯光下,显得格外刺目!

  袭人闭上眼睛,泪水从眼角滑落。

  “二爷…”她的声音带着哭腔,“奴婢…奴婢怕是…”

  她的话没有说完,但那意思,已经再明白不过了!  宝玉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!

  “这…这…”他的声音发颤,“这是…怎么会…”  袭人的手无力地垂落在床边。

  “已经…已经有些日子了…”她的声音低不可闻,“月事…一直没来…”

  “起初还以为…是这些日子太过劳累…”

  “可是…可是这几日…总觉得…这里…”她的手轻轻复上自己的小腹,“…有些不舒服…”

  宝玉的手,颤抖着,轻轻抚上她的小腹。

  他的手能清晰地感觉到,那原本平坦的小腹,此刻确实有了微微的、但确实存在的隆起!

  虽然还很不明显,但对于日夜伺候他、对他身体每一寸变化都了如指掌的袭人,她的身体变化自然逃不过他的眼睛。

  只是他之前未曾留意,此刻仔细触摸,才发现那不同于往日柔软的、带着一种紧实感的弧度!

  那种触感,绝非寻常的丰腴,而是一种充满了生命力的饱满!

  这个认知,如同一记重锤,狠狠砸在他的心上!  “你…”宝玉的声音哽咽得几乎说不出话来。  “你是不是…是不是…”他的眼中充满了惊恐。  袭人点了点头,泪水不停地流下。

  “奴婢…奴婢已经…让麝月…想办法…去找些…药来…”

  “若是…若是真的…”她的声音充满了绝望,“那可就是天大的祸事了…”

  宝玉闻言,如遭五雷轰顶!

  他猛地站起身!

  一阵剧烈的晕眩感袭来!他踉跄了一下,扶住了床柱才站稳。

  “你…你糊涂啊!”宝玉的声音带着痛苦,“这种事…怎么能乱吃药!”

  他的眼泪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。

  他重新跪倒在床边,紧紧抓住袭人的手。

  “别怕…别怕…”他语无伦次地安慰着,却不知是在安慰袭人,还是在安慰自己。

  “我这就去请大夫!”他转身就要往外走。  袭人却拉住了他的手。

  “二爷…现在…现在去请大夫…万一…万一真的…”【批:袭卿畏何物?堕胎之苦?亦或是失子之痛?望明鉴】

  她的声音被哭泣打断。

  “二爷…奴婢…奴婢好怕…”

  她终于忍不住,放声痛哭起来。

  宝玉看着她痛哭的样子,心如刀绞!

  他俯下身,将自己的脸埋在袭人的手边,肩膀剧烈地颤抖着!

  他抚摸着袭人的小腹!

  在那微微隆起的部位!

  他能感觉到那里可能正在孕育的那个小小的生命!  那个…可能会毁掉他们所有人的生命!

  这个认知,如同一座沉重的大山,压得他喘不过气来!

  他的哭声,压抑而悲痛!

  不知过了多久,他才慢慢抬起头来。

  袭人已经哭得几乎脱力。

  宝玉为她掖好被角,轻声道:

  “你好生歇着,我这就去。”

  他的声音嘶哑。

  他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袭人,才转身匆匆离去!  袭人躺在床上,泪水依旧不停地流淌!

  她感到一阵阵的恶心感再次翻涌上来!但她已经连呕吐的力气都没有了!

  她的心中,充满了对未来的恐惧和绝望!

  次日,天刚蒙蒙亮,怡红院里还笼罩在一片静谧之中。

  宝玉一夜未眠,眼底布满血丝,却在天亮的第一时间就命小厮速请太医来。

  他一夜都在焦灼中度过,那丝丝血迹如同寒针,刺得他坐立难安。

  他亲自在二门上等着,远远看见太医的身影,立刻快步迎上去。

  “老先生,”他压低声音,神情恳切,“此番请您来,实在是不得已。还望您…务必守口如瓶。”他的声音里带着不容错辨的恳求与不安。

  太医看了看他凝重的神色,心下了然,点了点头,并不多言。

  宝玉引着太医来到里屋。

  袭人依旧躺在床上,脸色比昨日更苍白了几分。她听到脚步声,艰难地睁开眼,看见太医,眼中闪过一丝惊恐,下意识地想把身子缩进被褥里。

  宝玉轻轻按住她的肩,低声道:“莫怕,让老先生瞧瞧。”

  袭人怯怯地伸出手腕,指尖冰凉。

  太医在床前的绣墩上坐下,三根手指轻轻搭在袭人的腕脉上。

  室内一片沉寂,只闻得彼此压抑的呼吸声。  太医的眉头渐渐蹙紧,手指在袭人的腕上按了许久,不时变换着力度。

  宝玉站在一旁,紧握着拳,指甲深深陷进掌心。  终于,太医缓缓收回手。他捋了捋花白的胡须,沉吟片刻,方才开口:

  “恭喜二爷,”他的声音平稳,听不出情绪,“这是喜脉。”【批:大夫尚不知情】

  宝玉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!

  他的身形晃了晃,几乎站立不稳!

  “老先生…”他的声音嘶哑,“您…您确定?”  太医点了点头,神色却依旧凝重:

  “脉象往来流利,如珠走盘,确是滑脉无疑。”他的语气肯定。

  宝玉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,眼前阵阵发黑。  太医却又缓缓道:“只是…”

  他的语气突然变得格外严肃。

  “这胎气…甚是不稳。”他的目光直视宝玉,“只怕…”他顿了顿,声音压低,“…会伤及母体根本,甚至有性命之忧啊。”【批:伏下文】

  宝玉听到这话,如遭雷击!

  他猛地跪倒在太医面前!

  “老先生!求您…求您想个法子!”他的声音中带着绝望的哀求,“她还这么年轻…这要是传出去…”

  他的声音哽咽,无法继续。

  太医沉默良久。

  他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袭人——她紧闭双眼,泪水却不停地从眼角渗出。

  “二爷…”太医轻叹一声,“非是老夫不肯相助…实在是此胎…情况特殊…”【批:胎不可保,遂堕乎?】

  太医的话如同一盆冰水,彻底浇灭了他心中最后的一丝侥幸。

  他抬起头,泪眼朦胧地望着太医:

  “老先生…难道…难道就没有别的法子了?”  太医望着他悲痛欲绝的样子,终于轻轻点了点头。  他提起笔,却又停顿片刻,才在纸上写下几行字。  那字迹很是潦草,看得出下笔时的犹豫。

  太医将药方递给宝玉,沉声道:

  “此方…务必谨慎。”他的目光中带着警示,“若见血色加重…必须立刻停用…”

  宝玉颤抖着接过药方,如同接过一块烧红的烙铁,烫得他手心发疼。

  “多谢老先生…”他声音艰涩。

  太医收拾好药箱,低声道:“二爷好自为之。”  说罢,太医便告辞离去。

  宝玉站在原地,许久才回过神来。他低头看着手中的药方,那些药材的名字此刻看起来如此刺眼——红花、桃仁、牛膝…

  每一个字,都像是在宣判着什么。

  他快步走到院外,立即吩咐茗烟:

  “速去照方抓药,”他将药方递给茗烟,又掏出一锭银子塞给他,“要快!要谨慎!”【批:此为探春伏线也】

  茗烟接过药方和银子,看着宝玉悲痛的神情,不敢多问,应了一声便急匆匆地往外跑。

  宝玉回到里屋,在袭人床边缓缓跪下。

  他把太医的话,一字一句地告诉了袭人。

  袭人听完,没有言语。她的目光空洞,仿佛灵魂已经离开了躯壳。

  她的手,轻轻地、无意识地抚上自己的小腹。  那里…

  她突然意识到,这些日子以来,那种莫名的疲惫感,时不时的恶心,还有…这小腹日渐明显的…变化…

  原来…这一切的征兆…

  她轻轻地摇着头,泪水无声地滑落。

  她的手指,隔着薄薄的寝衣,轻轻抚摸着那道已然清晰可辨的圆润弧度!

  与昨日那依稀可辨的隆起不同,此刻在晨光中,那弧线显得格外清晰。这绝不是一个尚未显怀的女子应有的腹部。

  袭人终于崩溃了!

  她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恐惧与绝望!

  他俯下身,轻轻抱住她颤抖的身体。

  “别怕…”他在她耳边低语,“有我在…”  他的声音无比温柔,却带着无法掩饰的颤抖!  他将脸埋在袭人的颈窝处,温热的泪水浸湿了她的衣领。

  他哭着,断断续续地说道:

  “是我…都是我不好…是我害了你…”

  袭人的哭声更加凄楚。

  茗烟接过药方和银子,片刻不敢耽搁,转身就往府外跑。

  他一路小跑,心里只记着二爷焦急的神情,脚下生风。

  谁知就在穿过穿堂时,迎面撞见了邢夫人带着两个丫鬟正往这边走来。

  茗烟心里一慌,下意识地想躲开,却已来不及。  邢夫人早已看见了他。

  “站住!”她的声音不高,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。  茗烟立刻停下脚步,垂手侍立。

  邢夫人走到他面前,目光在他脸上逡巡:

  “这般慌张做什么去?”

  茗烟支支吾吾:

  “是…是二爷吩咐小的出去办点事…”

  邢夫人的目光落在他紧攥着的手上。

  “手里拿的什么?”她的声音依旧平稳。

  茗烟的心跳得更快了。

  “是…是二爷要吃的药…”

  邢夫人伸出手:

  “拿来我瞧瞧。”

  茗烟不敢违抗,只得将药方递了过去。

  邢夫人接过药方,凝神细看。

  她的脸色渐渐沉了下来。

  她久居深宅,虽不理事,却也听说过一些不该知道的事。

  她的目光在那几味药材上停留片刻,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。

  但她的脸上依旧看不出什么表情。

  “去吧。”她淡淡地说道,仿佛刚才的询问只是随口一提。

  茗烟如蒙大赦,急忙行礼告退。

  待茗烟的身影消失在月洞门外,邢夫人脸上的平静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。

  她不动声色地将药方递回给茗烟。

  “快去快回。”

  茗烟连忙应了声,快步离去。

  邢夫人站在原地,望着茗烟离去的方向,眼神变得幽深。

  她立刻转身,改了方向,径直往王夫人的上房走去。【批:何故为之?欲戕害宝兄也】

  王夫人正在佛前诵经,听到丫鬟通报邢夫人来了,便放下经卷迎了出来。

  “弟妹今日怎么得空过来?”王夫人笑着问道。  邢夫人的神色却很是凝重。

  她屏退左右,待屋里只剩下她们二人,这才将方才遇见茗烟的事说了一遍。

  王夫人的脸色骤变!

  她猛地站起身,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!

  她扶住桌沿,稳了稳心神,立刻吩咐周瑞家的:  “去把宝玉给我叫来!”

  她的声音中带着压抑不住的怒气。

  “这…这还了得!”

  她的声音都在发抖。

  “去把他给我叫来!立刻!马上!”

  宝玉在怡红院中正自心乱如麻,忽听外间小丫鬟慌张来报:“二爷,太太屋里的玉钏姐姐来了,说太太让你即刻过去。”

  这一声通报犹如惊雷,在宝玉耳边炸响。他的心跳骤然停止,浑身血液仿佛瞬间凝固。这个时刻终究还是来了,比他预想的还要快,还要猛烈。

  他缓缓站起身,整了整衣冠,只觉得手脚冰凉。袭人那张苍白的脸、太医凝重的神色、药方上刺目的字迹,都在这一瞬间涌上心头。

  “可知是为了什么事?”他强作镇定地问道。  玉钏垂着眼,低声道:“太太只说让二爷快去,不曾说缘由。”

  宝玉的心直往下沉。他看了一眼里屋方向——袭人正昏睡着,对即将降临的灾祸浑然不觉。

  他的脚步从未如此沉重。

  每一步都像是在走向刑场。

  穿过熟悉的回廊,绕过假山池塘,每一步都像是在跨越刀山火海。

  昨日太医的话语还萦绕在耳际,那“性命之忧”四个字,此刻显得如此沉重而真实。

  王夫人的上房总是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檀香味,今日却格外刺鼻。宝玉一踏进门槛,就感觉到一股令人窒息的压抑。

  王夫人端坐在正中的太师椅上,面沉如水。她手中捻着一串佛珠,指节却因用力而泛白。

  “母亲。”宝玉垂手侍立,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。  王夫人抬起眼,目光如刀锋般锐利,直直刺向宝玉。  “你可知我唤你来所为何事?”她的声音平稳,却暗藏汹涌。

  宝玉只觉得喉咙发紧,勉强答道:“儿子不知。”  王夫人猛地将佛珠拍在桌上,发出清脆的响声。  “我问你,”她的声音陡然拔高,“你让茗烟去买的是什么药?”

  宝玉的脸色瞬间惨白。

  “是…是袭人身子不适…”他的声音越来越小,“儿子请太医开了方子…”

  王夫人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。

  “身子不适?”她的声音尖锐起来,“什么病症需要用上红花、牛膝这些药材?”

  宝玉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。药方…邢夫人…他全都明白了。

  “母亲…那只是…”他语无伦次,冷汗已经浸透了里衣。

  王夫人站起身,一步步走向宝玉。

  “我再问你一遍,”她的声音冰冷刺骨,“袭人到底怎么了?”

  宝玉的双腿开始发软。

  “她…她只是染了风寒…”

  “放肆!”王夫人怒喝一声,吓得宝玉浑身一颤。  王夫人直视着宝玉的眼睛:“事到如今,你还要瞒我到什么时候?”

  她不等宝玉回答,立刻对玉钏吩咐道:“去把袭人给我带来。”

  宝玉猛地抬头:“母亲!不可!袭人她…”  “住口!”王夫人厉声打断他,“你还想护着她?”  宝玉跪倒在地:“母亲明鉴,袭人真的只是病了…”  王夫人根本不理会他的辩解。

  “玉钏,你去!立刻把袭人带来!若她走不动,就是抬也要抬来!”

  玉钏应声而去。

  等待的时间显得格外漫长。每一刻都像是在油锅中煎熬。

  终于,帘子掀开,玉钏扶着袭人走了进来。  袭人的脸色比昨日更加苍白,连走路都需人搀扶。她的眼神惊恐不安,像是预感到即将到来的厄运。

  王夫人冷冷地打量着袭人。

  她注意到袭人行走时,手下意识地护着小腹。那是一个本能的、保护性的动作。

  王夫人的心中已然有了答案。

  袭人怯生生地行礼:“太太…”

  王夫人走到她面前,冷冷地问道:“你如实告诉我,你…是不是有了身子?”

  这话如同一把利刃,直刺袭人心底最深的恐惧。  “太太!奴婢…奴婢不敢…”袭人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。

  王夫人的目光落在袭人微微隆起的小腹上。  她伸出手,不容拒绝地抚上袭人的腹部。

  那触感…

  袭人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。

  “太太饶命!奴婢…奴婢真的只是病了…”她的声音几近哭腔。

  王夫人根本不理会她的否认。

  她的手掌,隔着薄薄的夏衣,能清晰感受到那异常的饱满与紧实!

  这绝不是寻常的体态!这是一个已经显怀的孕妇才有的腹部!绝不是他们所以为的\'尚未坐稳\'的状态!

  这绝不是寻常的体态!这是一个已经显怀的孕妇才有的腹部!绝不是他们所以为的'尚未坐稳'的状态!

  这是一个至少已经四个月的胎儿!才能达到的程度!  “你还想瞒我到什么时候?”王夫人的声音因愤怒而颤抖,“我这般信任你,让你照顾宝玉…你…你竟做出这等不知廉耻之事!”【批:纵然王氏甚宠袭卿,亦不可容之。】

  “母亲!”宝玉膝行上前,“求您别为难袭人…都是儿子的错…”

  王夫人看都不看他一眼,只是死死盯着袭人。  袭人已经完全崩溃,泪如雨下。

  “太太…奴婢…奴婢知错了…”

  但这认错已经来得太迟。

  王夫人转身,对着门外厉声喝道:“来人!取药来!”

  他抱住王夫人的腿:“母亲!求您了!太医说…现在用药…会有性命之忧…”

  “一派胡言!”王夫人怒不可遏,“你这是要气死我!”

  她对着进来的婆子吩咐道:“把二爷带出去!”  宝玉还想说什么,却被两个粗壮的婆子一左一右架了起来。

  “母亲!不要!”

  他奋力挣扎,却被死死按住。

  “把这个贱人给我捆起来!”【批:本心乎?望明鉴】

  袭人被两个婆子粗暴地拖到屋子中央,她的哭求声在空荡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凄厉。

  “太太饶命!奴婢再也不敢了!”她的声音已经嘶哑。

  但王夫人根本不为所动。【批:果真?】

  她看着袭人,眼神复杂:“这是你自作自受!”  袭人被按在一根支撑房梁的红漆木柱前。

  她的双手被反剪到身后,粗糙的麻绳勒进她的手腕。  她感到一阵强烈的恶心,却什么也吐不出来。  她的腹部,此刻在那紧紧的捆绑下,显得更加突出。那圆润的弧线,在绳索的压迫下,甚至能看到更为明显的凸起!

  “用药!”王夫人声音冰冷,却有些颤抖。  一个婆子端着一碗浓黑的药汁走来。

  袭人惊恐地看着那碗药,如同看着催命的毒药。她的身体在绳索中剧烈地颤抖,像一只落入陷阱的鸟儿,徒劳地挣扎着。

  一个身材粗壮的婆子拿起一根手腕粗的木棍。  袭人的眼睛猛地睁大!

  她惊恐地摇着头!

  “太太!求您…饶了奴婢吧…”她的声音已经微弱得如同呻吟。

  药汁被强行灌入袭人口中。

  她剧烈地咳嗽着,黑色的药汁顺着嘴角流下。  那婆子放下药碗,拿起那根木棍。

  她站在袭人面前,举起木棍,朝着她那明显隆起的腹部,狠狠地击打下去!

  袭人只觉得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,如同一把烧红的铁钳,狠狠地夹住了她的五脏六腑!将她的整个身体都撕裂开来!

  那种如同五脏六腑都被绞在一起的疼痛!让她的意识几乎在瞬间涣散!

  她的下身,开始有温热的液体不受控制地流出!  浸湿了她的裙裤!

  顺着她的大腿内侧往下流淌!

  那鲜红的颜色,在她的眼前晃动!

  她能感觉到血,不断地从她的身体最深处涌出!  每一次击打,都伴随着更多的血流!

  那根手腕粗细的木棍,带着风声,一次又一次地击打在她那明显隆起的腹部。

  每一次重击都让她感觉内脏被撕裂,那是一种从身体最深处传来的、令人窒息的痛楚。

  她的意识在剧痛与失血的眩晕中沉沉浮浮,如同溺水之人,只剩下本能的挣扎。

  她的双腿已经无力支撑身体,全靠绳索的捆绑才勉强站立。

  她的头无力地垂着,凌乱的发丝黏在汗湿的额头上,整个人如同被暴风雨摧折的柳枝,无力而残破。

  王夫人站在几步开外,眼睁睁地看着那根木棍一次次落下,却并没有立刻阻止。

  她最初的愤怒和震惊渐渐退去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、近乎残酷的决断!

  她知道,事已至此,不得不下狠心了。

  她的声音,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,下令用药,到后来的击打,每一步都像是在执行某种既定的程序,冷酷而精准。

  她看到袭人腹部在一次比一次更重的击打下不断地颤抖、变形,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里面碎裂。

  袭人感觉自己的身体正在被从内部撕裂开来!  她的意识开始模糊!

  在这片血红的视野中!

  她低头看去!

  在那不断涌出的血液中!

  一个已经成形的胎儿!连带着那个孕育它的、原本应该安全地待在她盆腔深处的子宫!正在缓缓地从她的阴道中滑出!

  那个小小的、已经有了人形的胎儿,掉在了地上!  而那个曾经包裹着胎儿的、粉红色的、柔软的、布满血管的肌肉器官!此刻正悬挂在她的两腿之间!

  那柔韧的、富有弹性的子宫!像一个被强行剥离的器官!在她的身体和地面之间!

  由那些尚未完全断裂的韧带和血管牵扯着!在空中微微摇晃!

  它的外表是光滑的、带着健康的粉红色泽的肌肉组织!

  那个连接着子宫与阴道的宫颈!还在微微张合着!  从那敞开的子宫口!依旧在不断地渗出鲜血!  袭人看着这骇人的景象!

  她的眼前骤然一片漆黑!

  所有的声音、所有的感觉,都在那一瞬间消失了!  当那碗浓黑刺鼻的药汁被粗鲁地灌进袭人喉咙时,王夫人的手便已不自觉地握紧了佛珠,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,但她依旧没有立刻喊停。

  【批:为宝兄脱身,王氏亦无所不用其极】或许这种极端的手段是必要的代价,是为了维护某种更重要的秩序。

  然而,当那令人触目惊心的、带着生命雏形的小小胎儿,连着那个孕育它的、本应深藏在盆腔最安全位置的子宫,以一种违背所有生理规律的、极其缓慢而恐怖的方式,从袭人双腿之间那个本该是隐秘的通道里滑落出来,伴随着汹涌的、仿佛无穷无尽的鲜血,如同决堤的洪水,从她身体深处被强行剥离!

  那温热的、带着腥气的液体,顺着她苍白的大腿内侧,蜿蜒而下,在她脚下的地面上,迅速积聚成一滩不断扩大的血洼!

  那仍在微微搏动的、粉红色的肌肉器官!离开了它本应存在的位置!

  那个子宫,它的大小和形状,大约像一个倒置的梨,表面光滑,布满了细微的血管,此刻像一个被遗弃的、仍带有余温的、曾经是一个生命最初的摇篮!

  它通过一些尚未完全断裂的、坚韧的韧带组织,仍然与她身体内部的其他组织相连,像是被强行扯断的连接线,勉强地悬挂在袭人的身体和地面之间!

  它的底部——那本应连接着阴道的宫颈部分!还能看到那环形的、略微张开的外口,此刻正不断地有新鲜的血液从那里渗出!

  王夫人那原本因愤怒而紧绷的脸,在看到这超乎想象的、过于惨烈的景象时!她才仿佛从一场梦魇中惊醒!

  她立刻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已经远远超出了她的预料和控制!【批:王氏不曾欲废袭卿,只欲堕孽胎而已】

  她往前迈了一步,但立刻又停了下来!

  王夫人的脸上血色尽褪,嘴唇微微颤抖!

  她的声音,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惊慌!

  “住手!快住手!”她的声音陡然拔高,甚至带着一丝她自己也未曾察觉的恐惧!

  “快!把她放下来!”

  她的命令下达得有些急促,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!

  “快去请大夫!快!”她对着门外喊道,声音失去了平日的沉稳!

  那两个负责击打的婆子也愣住了,她们虽然奉命行事,却也从未见过这等骇人的场面!

  “快!把她平放在地上!”王夫人急促地指挥着,“快去找些干净的布来!快去!”

  几个丫鬟慌慌张张地跑出去找东西。

  王夫人看着躺在地上、已经不省人事的袭人,以及那惊心动魄的脱垂物——那个曾经是一个女人最核心的生殖器官!

  现在却像一个被丢弃的物事,在冰冷的地面和袭人毫无生气的身体之间!

  “去叫两个经验老到的嬷嬷来!立刻!马上!”  王夫人的手紧紧攥着佛珠,指节因为用力而失去了血色!

  被紧急唤来的两个老嬷嬷快步走进来,她们显然是府里处理这类棘手事情的老人,见多识广,但眼前这一幕,仍然让她们倒吸一口冷气!

  她们立刻蹲下身检查袭人的情况!

  其中一个嬷嬷小心翼翼地用手托起那个悬挂着的子宫!

  那器官的外壁,是一种健康的、略带粉红的颜色,但此刻因为缺血和创伤,颜色变得有些暗沉!

  袭人依旧昏迷不醒,她的呼吸微弱而急促,脸色白得像纸,嘴唇更是毫无血色!

  最触目惊心的是那个子宫颈的部分!

  那环形的肌肉组织,因为暴力的牵拉,已经出现了明显的撕裂伤!

  不断有新鲜的血液,正从那微微张开的外口,持续不断地渗出!

  而那个胎儿——那个已经初具人形的、小小的生命!它的四肢已经能够分辨,但此刻它也已经完全失去了生机!静静地躺在血泊之中!

  那个经验更为丰富的老嬷嬷伸手,极其轻柔地碰触了一下那个悬挂着的子宫!

  以及那个胎儿!

  都在地面上!

  和袭人那不断失血的身体之间!

  形成了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连接!

  那个小小的胎儿,它的大小,看起来大约有四个月左右的孕龄!

  “这…这子宫…怕是保不住了…”那位经验老到的嬷嬷抬起头,语气沉重地对王夫人说:“太太…现在出血太凶了…必须…必须立刻做决断…”

  她们简短而迅速地交流了几句!彼此的眼神都很凝重!

  王夫人的身体晃了晃,她扶住身旁的桌角,勉强站稳。

  她的声音艰涩:“无论如何…先保住她的性命…”  另一个嬷嬷已经从随身携带的布包里取出了一把闪着寒光的、刀刃极其锋利的、小巧而锋利的剪刀!还有一些针线!

  “按住她!”老嬷嬷沉声吩咐道!

  虽然袭人已经昏迷,但剧烈的疼痛仍然可能引起她身体本能的痉挛和挣扎!

  她的下身,那个原本是完整的、连接着阴道与子宫的关键部位——那个宫颈!以及周围的组织!已经因为暴力脱垂而出现了严重的撕裂和创伤!

  血液依旧在汩汩地往外冒!

  她的双腿之间,那个曾经是完整的、封闭的盆腔底部!现在却出现了一个巨大的、空荡的、血肉模糊的区域!

  那位负责动手的老嬷嬷,深吸一口气!

  她必须立即采取措施来控制这危及生命的大出血!  老嬷嬷的动作非常迅速,但每一步都必须精准!  她小心地避开那些血管和器官!

  她用那把锋利的剪刀,精准而快速地剪断了那些仍在连接着脱垂子宫的最后的韧带!

  干净利落!

  那个器官,彻底地从她的身体上分离了下来!  她将那已经与母体分离的子宫放在一旁!

  接着,她转向那个仍然在不断失血的身体!  现在,最重要的任务是止血和缝合!

  另一位嬷嬷已经准备好针线!

  那针,闪着寒光!

  那些仍在活跃地搏动着、不断涌出鲜血的创面!  宫颈的部分,因为暴力牵拉,已经出现了严重的撕裂!

  她的手指,在那血肉模糊的区域,进行着极其细致的缝合工作!

  她必须将那个已经失去了子宫的、敞开的盆腔深处!那里原本是子宫所在的位置!现在却空洞地敞开着!并且仍在持续失血!

  这里的情况更为复杂!

  不仅是宫颈的撕裂,可能还涉及到周围的筋膜和肌肉组织!

  她用那极其细密的针脚!一针一针地将那个已经被切除子宫后剩下的、仍在渗血的创面!

  老嬷嬷用镊子夹住那些破损的组织,小心翼翼地将其对合,然后用针线将其缝合起来!

  这个过程极其缓慢而艰难!

  针尖穿过娇嫩而脆弱的下体组织!小心地穿过那些破损的组织,然后拉紧,打结!

  她的手很稳,但额头上已经布满了细密的汗珠!  每一次下针,都必须避开重要的血管和神经!  袭人依旧昏迷!

  她的身体,因为失血过多,体温正在明显地下降!  她的嘴唇已经变成了青紫色!

  “快!止血药!”王夫人急切地吩咐道!【批:王氏于袭卿,亦有情也】

  一个丫鬟急忙将准备好的止血药粉递过去!  老嬷嬷接过药粉,仔细地撒在那个被缝合起来的创口上!

  血液暂时被控制住了!但并不是完全止住!仍然有血液在缓慢地渗出!

  “现在…必须把剩余的部分…放回原位…”  她的手指,带着一种极为谨慎的力道,轻轻地将那已经被清理过的、残存的阴道顶端!那里本应是宫颈所在的位置!

  现在那里是一个刚刚被缝合的、脆弱的创口!以及周围的组织!轻柔地推回她的盆腔内部!恢复到它本应在的位置!

  她小心地将那些组织,重新安置回那个空洞的、原本属于子宫的位置!

  袭人依旧毫无知觉!

  她的身体,像是一个被拆解后又勉强拼凑起来的娃娃,破碎不堪。

  王夫人看着这一幕,心中亦是百感交集。她没想事情会发展到这步田地!这远远超出了她最初的预料!

  她立刻下达了新的指令!

  “让人把她抬到后面那个堆放杂物的小房间里去!”  “去叫麝月来!”

  很快,麝月被传唤过来。

  王夫人看着她,脸色依旧冷峻:“袭人…她如今这般模样,都是她自作自受…”她的声音低沉,“你…你去照看她…等她醒来…”【批:故作态与麝月看也,于心并非如此】

  王夫人顿了顿,语气变得似乎不留余地!

  王夫人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门外。

  袭人依旧躺在冰冷的地面上,身下的血泊还在缓慢地扩大。

  麝月领命,心中却是翻江倒海。她强压下内心的震惊与不安,快步向后院走去。

  那个房间阴暗潮湿,常年不见阳光,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霉味。袭人被安置在一张简陋的板床上,身上只盖着一条薄薄的旧棉被。

  她的下身,依旧有丝丝缕缕的鲜血,还在不断地从那个刚刚缝合的创口处,依旧在缓缓地渗出血液!

  她伸手,轻轻掀开袭人身上的薄被。

  当她看到袭人下身那惨不忍睹的景象时!

  她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!

  她看着袭人那张毫无生气的脸,心中涌起一阵难以言喻的酸楚。【批:兔死狐悲,物伤其类。】

  她开始仔细地为袭人清理伤口。她用温水浸湿的软布,极其轻柔地擦拭着那血肉模糊的区域!

  她能看到那个刚刚被缝合的创口,以及周围那些青紫的皮下出血!

  那个创口的位置!正是女性盆腔的最深处!那里本应是子宫所在的位置!

  现在那里是一个空荡的、令人心悸的空洞!  以及那个已经被切除的器官所留下的、空荡荡的感觉!

  她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!

  她突然想起,来时看见那两个婆子手中拎着的…那团模糊的血肉…还有那个形状奇特的器官…

  她手中的动作猛地一顿!

  她的目光,死死地盯住那个区域!

  她的身体微微颤抖!

  她强忍着眼中的泪水,继续手上的工作!

  她需要把那些仍然在缓慢渗血的创面都清理干净!  然后,她拿起王夫人吩咐准备的止血药,再次仔细地撒在那个依旧在渗出血丝的缝合处!

  她的眼泪,终于不受控制地滚落下来!

  她伏在袭人身上,低声啜泣起来!

  过了许久,她才慢慢直起身。她最后看了一眼袭人那苍白而平静的脸,转身离开了这个阴暗的小房间。

  她必须把这个消息告诉二爷。

  当她回到怡红院时,宝玉正魂不守舍地在屋内踱步。  麝月快步走到他面前,声音低沉而急促:“二爷…”  宝玉立刻停下脚步,急切地问道:“袭人怎么样了?她…她醒了吗?”

  麝月看着宝玉焦急的神情,那些难以启齿的细节!  她实在不知该如何开口!

  那些画面,如同烙印般刻在她的脑海中!

  以及那个被切除的子宫的事实!

  宝玉听完麝月的话,只觉得眼前一黑!

  他的身体晃了晃,随即软软地倒了下去!

  “二爷!”麝月惊呼一声,连忙上前扶住他瘫软的身体!

  第17章 叹酷刑主仆共恸哭 悲别离刽子同落泪  作者自注:袭人的剧情不会就此而止,未来还有重要的事件与她有关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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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上回说到,宝玉只觉得麝月的声音仿佛从极远的天边传来,那一句句锥心刺骨的话语,如同无数根冰冷的钢针,瞬间刺穿了他最后一层虚假的平静。

  他眼前那片血肉模糊的景象,那个被强行剥离的子宫,那个无辜的胎儿,与袭人苍白无力的脸庞交叠在一起。

  一种前所未有的窒息感猛地攫住了他的心脏。  “二爷!”麝月见他身子一软,直直地朝着地上倒去,吓得魂飞魄散,尖叫着扑过去想要扶住他,却哪里扶得住。

  宝玉的身躯重重地摔在地上,发出一声闷响。  “宝二爷!”晴雯也惊得从绣墩上弹了起来,她虽对袭人素有不满,但此刻见宝玉这般模样,又听麝月断断续续哭诉了那骇人听闻的经过,一张俏脸也吓得没了血色。

  “快!快掐人中!”麝月慌乱中哭喊着,自己却手软脚软,怎么也使不上力气。

  晴雯毕竟泼辣些,见状一咬牙,冲上来用她那尖尖的指甲,狠狠地在宝玉的人中处掐了下去。

  “水!快拿水来!”晴雯一面掐着,一面回头冲着外间的小丫鬟喊。

  一个小丫鬟跌跌撞撞地端了半盏冷茶进来,麝月手忙脚乱地接过,也顾不得烫不烫、凉不凉,掰开宝玉的嘴就往里灌。

  冰冷的茶水混着强烈的刺激,宝玉呛咳了几声,终于幽幽转醒。

  他睁开眼,眼前依旧是晴雯和麝月那两张惊慌失措的脸。有那么一瞬间,他宁愿自己没有醒过来。

  “二爷…你醒了…”麝月见他睁眼,眼泪更是如同断了线的珠子。

  宝玉的眼神是空洞的。他直勾勾地望着帐顶,那双往日里总是含情脉脉、顾盼生辉的眸子,此刻却如同一潭死水,没有一丝光亮。

  “二爷…”晴雯也有些发毛,试探着叫了一声。  宝玉缓缓地转过头,目光落在麝月身上。

  忽然,他猛地伸出手,一把攥住了麝月的手腕。那力道之大,仿佛要将她的骨头捏碎。

  “啊!”麝月痛呼一声。

  “带我…去见她。”宝玉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破裂的风箱,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。

  “二爷…你…”麝月被他那骇人的模样吓住了,“太太…太太不许…”

  “我求你。”宝玉的眼中终于有了一丝神采,却是绝望的哀求,“带我去…我必须去…现在就去!”

  麝月看着他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,心如刀割。她咬了咬牙,刚要答应,忽听门帘外传来翠缕的声音:“宝二爷可在房里?我家姑娘来了。”

  话音未落,帘子一挑,史湘云已经快步走了进来。  她本是心中烦闷,又惦记着宝玉昨日那般失魂落魄,特意过来看看。

  谁知一进屋,便撞见这般景象,宝玉形容枯槁地坐在地上,麝月和晴雯哭得梨花带雨,屋内的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。

  “爱哥哥…你们这是…”湘云的心猛地一沉。  宝玉抬起头,看到是湘云,那空洞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波动,随即又黯淡下去。

  麝月一见湘云,仿佛找到了宣泄的出口,“哇”的一声扑过去,抱着湘云的腿大哭起来:“云姑娘…出…出大事了…袭人姐姐…袭人姐姐她…”

  湘云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。她连忙扶起麝月:“姐姐慢慢说,到底怎么了?”

  麝月哽咽着,断断续续地,将王夫人如何震怒、如何逼问、如何强行灌药、如何杖击腹部,直到最后那惨绝人寰的子宫脱垂、被强行切除、如今只剩半条命…全都说了出来。

  湘云听得手脚冰凉,浑身发抖。

  她想起那些日子,小时候袭人如何伺候她,后来自己住在怡红院养伤,袭人是如何无微不至地照顾她。那双总是带着暖意的手,那轻柔的叮咛…

  “她…她怎么会…”湘云的眼泪也控制不住地流了下来,“太太…太太怎能如此狠心…”

  “姐姐她…如今被丢在后院那间最破的柴房里…太太说…等她醒了…就…就撵出去…”麝月哭得几乎要晕厥过去。

  宝玉在旁边听着,每一字每一句都像是一把重锤,狠狠地砸在他的心上。他猛地站起身来,因为起得太急,眼前又是一阵发黑,身子晃了晃。

  “带我去。”他再次说道,声音不大,却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决绝。

  麝月擦干眼泪,重重地点了点头。

  晴雯站在原地,看着他们,嘴唇动了动,终究没有跟上去。

  她只是走到门口,低声对守门的小丫鬟说:“看好门,谁也别放进来,也别让人知道二爷出去了。”

  那间柴房在荣国府最偏僻的角落,平日里只用来堆放废弃的桌椅和过冬的木炭。

  麝月在前面引路,宝玉和湘云跟在后面。越是靠近,一股浓重的霉味和淡淡的血腥味就越是清晰。

  麝月推开那扇吱呀作响的破门。

  一股寒冷、潮湿的空气扑面而来。

  房间里阴暗无比,只有一扇小小的、糊着破纸的窗户,透进一丝微弱的光。

  袭人就躺在墙角的一堆乱草上,身上只盖着一条又脏又破的旧棉被。

  “姐姐!”麝月低呼一声,抢了过去。

  宝玉和湘云也跟了进去。

  宝玉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那个躺在草堆上的人影。  她一动不动,脸色苍白得如同墙上的石灰,嘴唇干裂,没有一丝血色。若不是胸口还有着极其微弱的起伏,他几乎要以为…

  “袭人!”宝玉扑了过去,跪倒在草堆旁,颤抖着伸出手,却不敢碰触她。

  湘云也掩着嘴,眼泪无声地滑落。

  眼前的景象比她想象的还要凄惨一百倍。

  这哪里还是那个平日里端庄、体面、在贾母王夫人面前都说得上话的大丫鬟?

  这分明是一个…一个即将死去的人…

  “姐姐…姐姐…你看看…二爷来看你了…”麝月哽咽着,轻轻摇晃着袭人的肩膀。

  袭人毫无反应。

  “云姑娘…二爷…”麝月颤抖着,“你们看…姐姐的伤…”

  她慢慢地、极其轻柔地,掀开了那床脏污的棉被的一角。

  宝玉的呼吸瞬间停止了。

  湘云也倒吸了一口凉气,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。  棉被下,袭人的下身只胡乱地塞着一堆破布,那些破布早已被鲜血浸透,变成了触目惊心的暗红色。

  麝月咬着牙,忍着泪,将那些破布一点点拿开。  宝玉只觉得自己的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,痛得无法呼吸。

  当伤口暴露在阴暗的光线下时,宝玉的瞳孔猛地收缩了。

  那…那里…

  哪里还有平日里所见的模样?

  那里根本不能称之为伤口,那简直是一个被毁灭后的废墟!

  整个阴部肿胀不堪,呈现出一种可怕的青紫色,那是皮下淤血和组织坏死的颜色!

  在肿胀的阴唇之间,那本该是阴道口的位置,此刻只剩下一个血肉模糊的、被粗暴缝合的窟窿!

  几根粗黑的麻线,杂乱无章地穿过那娇嫩而脆弱的皮肉,缝合的地方因为强行拉扯而外翻着,露出底下暗红色的嫩肉!

  血液,依旧在从那些缝隙中缓慢而坚定地渗出!  最让宝玉感到窒息的,是她的小腹!

  他的目光,不受控制地移向她的小腹!

  那个昨日他还抚摸过的、带着微微隆起的、象征着生命的地方…

  此刻,那里…

  凹陷了下去!

  那是一种极度不自然的、仿佛被掏空了一般的凹陷!  她的皮肤紧紧地贴着底下的骨骼,形成了一个可怕的、空洞的弧度!

  那凹陷的弧度,比任何言语、比那血肉模糊的伤口,更能说明她失去了什么!

  那个孩子…

  那个子宫…

  全都没了!

  宝玉的脑海中,疯狂地闪过他所无法忍受的画面,他想象着那根冰冷的、粗硬的木棍,如何一下又一下地、残忍地砸在那个隆起的小腹上!

  他想象着那柔软的、温暖的子宫,如何在巨大的压力和痛苦中,被强行地、一点一点地从她的身体里撕扯出来!

  他想象着那锋利的、冰冷的剪刀,如何剪断了那最后的、连接着她作为一个女人的根本!

  “啊——!”

  一声凄厉的、不似人声的悲鸣,从宝玉的喉咙里爆发出来!

  他再也支撑不住,猛地扑在袭人身上,搂住她冰冷而单薄的身体,放声痛哭!

  “袭人!我的袭人!”

  “是我害了你!是我害了你啊!”

  他的哭声中,充满了无尽的悔恨、痛苦、和对自己无能的痛恨!

  湘云站在一旁,早已吓得说不出话来。她何曾见过这般人间惨剧?她只是默默地流泪,身体抖得如同风中的落叶。

  “二爷…”麝月也哭倒在一旁。

  这巨大的悲痛声,似乎终于穿透了死亡的帷幕,唤醒了那个游离在边缘的灵魂。

  袭人的眼睫,微微颤动了一下。

  她缓缓地睁开了眼睛。

  眼前的一切,是模糊的。过了许久,她才看清了那张近在咫尺的、哭得扭曲了的脸。

  “二…爷…”

  她的声音,微弱得如同蚊蚋。

  宝玉的哭声戛然而止!

  他猛地抬起头,惊喜交加地看着她:“袭人!你醒了!你醒了!”

  袭人的目光中,依旧充满了迷茫。她似乎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。

  她只觉得…很痛…

  下身…像是被无数的刀子在割…

  还有…

  她的手,缓缓地、本能地,抬了起来,抚向自己的小腹。

  她的手停在了半空。

  她的手指,颤抖着,按了下去。

  没有…

  没有了…

  那个她已经习惯了的、带着生命的微微隆起…没有了…

  只剩下一层冰冷的、松弛的皮肤,和底下坚硬的骨骼。

  空了!

  她的目光,缓缓地、僵硬地,向下移动。

  她看到了自己腿间那血污的破布。

  她看到了宝玉和湘云脸上那无法掩饰的悲痛与恐惧。  她什么都明白了。

  她没有哭,也没有喊。

  她只是缓缓地、用尽了全身的力气,抬起手,抓过身边的一缕稻草,塞进嘴里,然后狠狠地咬住了自己的下唇。

  鲜血,顺着她的嘴角流了下来。

  但她依旧没有发出一丝声音。

  眼泪,却如同决堤的洪水,从她空洞的眼眶中,无声地汹涌而出。

  “姐姐!你别这样!”麝月见她这般模样,心痛得无以复加,“姐姐,你别吓我!”

  “袭人!你哭出来啊!你骂我啊!”宝玉抓着她的手,“你打我!你骂我!都是我的错!”

  袭人只是摇头,眼泪流得更凶了。

  麝月实在不忍心,她知道,有些话,早晚都要说。  她跪在袭人床边,握住她冰冷的手,低泣道:  “姐姐…你…你的身子…太医说…伤得太重了…”  “那起子…那起子…被她们…拿走了…以后…以后都不能…不能再生养了…”

  袭人的身体,猛地一僵!

  “而且…太太…太太她…她吩…”麝月哭得说不下去。

  “她怎么了?”宝玉红着眼睛,嘶吼道。

  “太太吩咐…等姐姐醒了…就…就把姐姐…撵出府去…”

  这最后一句话,如同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。  袭人那双空洞的眼睛里,最后一丝光亮…彻底熄灭了。

  她松开了咬住的下唇,那里已经是一片血肉模糊。  她张开嘴,却只发出了一声如同野兽哀嚎般的、嘶哑而绝望的痛哭!

  “我不活了!我不活了!”

  她的哭声,刺破了这间阴暗柴房的屋顶!

  宝玉也再次崩溃,抱住袭人,两人哭作一团。  “不!我不准你死!”宝玉哭喊着,“你走了我怎么办!我随你一起去!”

  湘云在一旁,看着这如同地狱般的一幕,只觉得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,她软软地靠在墙上,任由眼泪肆意横流。

  这深宅大院,究竟是富贵乡,还是…吃人的地狱?  那间破败的柴房里,时间仿佛已经凝固。

  宝玉的哭声撕心裂肺,他紧紧抱着袭人那冰冷而轻飘飘的身体,仿佛要将自己的体温和生命全都渡给她。

  他的眼泪滚烫,一滴滴落在袭人苍白如纸的脸上,却唤不醒她那双紧闭的、已经流不出泪的眼眸。

  湘云站在一旁,早已是肝肠寸断。

  她看着这个几天前还在怡红院细心照料她、为她调配茶水的温婉女子,如今却变成了这副不成人形的模样。

  那凹陷的小腹,那血肉模糊的下身,那空洞的眼神……这一切都像是一场最荒诞、最残忍的噩梦。

  她捂着嘴,强迫自己不要哭出声来,但那剧烈的、源于灵魂深处的战栗,却怎么也止不住。

  “二爷…云姑娘…”麝月跪在地上,理智终于战胜了悲痛。

  她猛地抓住宝玉的衣袖,声音嘶哑地哀求道:“你们快走吧!求求你们了!太太…太太她随时都可能再过来的!若是被她撞见你们在这里,姐姐…姐姐她就真的…真的再没有一丝活路了!”

  “我不走!”宝玉红着一双野兽般的眼睛,嘶吼道,“我死也不走!她这样了…我还能去哪里?!”

  “爱哥哥!”湘云也猛地清醒过来。

  她抓住宝玉的另一只胳膊,声音带着哭腔,却异常坚定:“麝月说得对!你留在这里,非但救不了袭人姐姐,反而会害死她!太太的脾气你不是不知道,你现在是火上浇油!”

  “我…”宝玉的身体一僵。

  “二爷…”麝月爬过来,几乎是磕头了,“你若真的为姐姐好,就快走吧!留得青山在,不怕没柴烧…你以后…以后总有法子补偿姐姐的…现在…现在我们只能先保住她的命啊!”

  宝玉看着怀中气息奄奄的袭人,又看了看麝月和湘云那两张布满泪痕和恐惧的脸。

  他心中的烈火仿佛被一盆冰水当头浇下,只剩下彻骨的寒冷和无边的无力。

  是啊,他能做什么?他除了哭,除了嘶吼,还能做什么?他连自己心爱的丫鬟都护不住,他甚至都无法反抗他的母亲。

  “好…”他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字。

  他慢慢地、极其珍重地,将袭人的头从自己怀中放下,轻轻枕在那堆冰冷的稻草上。

  他深深地看了她最后一眼,那一眼中,包含了他所有的愧疚、不舍和绝望。

  “湘云,”他站起身,声音平静得可怕,“我们走。”

  湘云点点头,扶住他那摇摇欲坠的身体。

  麝月瘫坐在地上,看着两人踉踉跄跄地消失在门口。  门,被重新关上了。

  光明消失,柴房内再次陷入了那令人窒息的黑暗和死寂。

  麝月爬回到袭人身边。她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,将袭人那冰冷的身体抱在自己怀里,用自己尚存的体温去温暖她。

  “姐姐…”她贴在袭人耳边,喃喃自语,“你别怕…你别怕…有我呢…有我陪着你…”

  袭人一动不动,仿佛已经死了。

  只有那微弱的、几乎察觉不到的呼吸,证明她还活在这个人世间。

  不知过了多久,那扇破门外传来了脚步声。这一次,不再是宝玉的慌乱,也不是湘云的轻盈,而是一种沉稳的、带着威压的脚步声。

  麝月的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。

  “吱呀——”

  门被推开了。

  王夫人站在门口,身后跟着玉钏和两个神色冷漠的老嬷嬷。

  外面的天光有些刺眼,将她那张保养得宜、此刻却面无表情的脸,映照得如同庙里的泥塑神像。

  “太太…”麝月慌忙跪下。

  王夫人没有看她,她的目光,冷冷地扫过这间污秽不堪的柴房,最后定格在草堆上那个半死不活的人影。

  “你,”她对麝月抬了抬下巴,“先出去。在外面候着。”

  “太太…”麝月还想说什么。

  “出去。”王夫人的声音不高,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。

  麝月不敢再言,磕了个头,一步三回头地退了出去。  门,再次关上了。

  这一次,屋里只剩下了王夫人、她的两个心腹,以及躺在草堆上,不知是死是活的袭人。

  王夫人缓缓地、一步一步地走了过去。

  她身上的檀香和熏香,与这房间里浓重的血腥味、霉味、秽物味混合在一起,形成了一种诡异绝伦的气息。

  她站定在袭人面前,低头凝视着她。

  “把被子…拿开。”她对身后的一个嬷嬷吩咐道。  那个嬷嬷应了一声,上前一步,毫不犹豫地伸手,一把掀开了那床又脏又破的棉被。

  袭人那赤裸的、饱受摧残的下身,就这样毫无遮拦地暴露在王夫人的眼前。

  饶是王夫人经历过无数风浪,心中早已有所准备,但在亲眼目睹这骇人景象的瞬间,她的瞳孔还是猛地收缩了!

  “大惊”,这个词已经不足以形容她此刻的震撼。  这…这是…

  她看到的,已经不能称之为一具女人的身体。  那小腹,不是微微的平坦,而是如同一个饿了数月的灾民般,深深地凹陷了下去!

  那皮肤松弛地耷拉着,紧紧贴着底下的盆骨,形成一个令人心悸的、空洞的深坑!

  而那最核心的部位…

  王夫人只觉得一阵反胃。

  那里早已没有了正常的形态,只是一片狰狞的、青紫交加的肿胀!那粗黑的麻线,胡乱地穿插在那已经开始发黑、外翻的嫩肉上!

  由于处置得太过粗暴和仓促,伤口根本没有对齐,几乎是强行将那破碎的阴道残端和周围的组织缝在一起!

  甚至有的地方,缝线已经崩开,露出底下暗红色的、开始化脓的创面!

  血水、脓水,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、代表着腐败的液体,正在从那可怕的缝隙中不断渗出,将底下的稻草染得更加深暗。

  这哪里是堕胎?这简直是…凌迟!

  王夫人的身体微微晃了晃。

  王夫人闭上了眼睛。

  她终于明白了。是她低估了宝玉的荒唐,也高估了这些婆子的手段。

  她以为的“了断”,和眼前这“毁灭”,根本是两回事!

  “你们…都出去。”她的声音里充满了疲惫。  “太太…”

  “出去!”

  两个嬷嬷如蒙大赦,连滚带爬地退了出去。  房间里,又只剩下了她和袭人。

  王夫人缓缓地转过身,重新看向袭人。

  她的目光中,那冰冷的威严已经破碎了,取而代之的,是一种极其复杂的情绪,有震惊,有厌恶,有麻烦被搞砸的烦躁,但也有…一丝…一丝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…悔恨。

  她慢慢地蹲下身子。这个动作,对于她这样身份的人来说,已是极其罕见。

  也许是她的动作,也许是她身上的檀香味,惊动了袭人。

  袭人那长长的眼睫,又一次颤抖了。

  她睁开眼,那双空洞的、失去了所有神采的眼睛,直勾勾地对上了王夫人的目光。

  她没有恐惧,也没有憎恨。她只是看着,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。

  王夫人被她这样的目光看得…心头一窒。

  “袭人…”王夫人开口了,声音竟然有些干涩。  她沉默了片刻,仿佛在组织语言。

  “我…”她吐出一个字,又停住了。

  她也许本是来兴师问罪,是来处理这个“不知廉耻”的丫鬟的。

  可是现在,看着眼前这个被彻底摧毁的“物件”,她的那些威严和怒火,显然是无处安放。

  “我本…不是想要…这样的。”王夫人的声音很低,低到仿佛是在自言自语。

  袭人的眼珠,似乎动了一下。

  王夫人深吸了一口气,那混杂着血腥和霉味的空气,让她的胸口一阵发闷。

  “你…你也知道,”她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…辩解?“这件事…是大太太…是她先发现的。”

  袭人的身体,微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。

  “她那个性子,你不是不清楚。”王夫人的话匣子,仿佛被打开了。

  她像是在对袭人说,又像是在对自己说。

  “她抓住了药方…就等于抓住了宝玉的把柄,抓住了我的把柄!”

  “我若是…我若是不立刻、马上、用最狠的手段把这件事了了…”她的声音陡然提高了一点,“你以为…你以为她会怎么办?她会闹得满城风雨!她会闹到老太太那里去!她会闹到老爷那里去!”

  “到时候,死的…就不只是一个胎儿了!”王夫人的呼吸变得急促,“宝玉的名声…贾家的脸面…还有你…你以为你能活得了吗?”

  袭人静静地听着。这些话,她都懂。她比谁都懂。  “我没想到…”王夫人的目光,又一次落在了那可怕的伤口上。她的声音,终于真正地软了下去,带上了一丝真正的…悔意。

  “我没想到那些婆子…下手…会这么没分寸。”  “我没想到…你的月份…已经这么大了…”  “我…”王夫人的手,不自觉地握紧了。她那修剪得圆润的指甲,深深地掐进了掌心。

  “我…我对不住你。”

  她说出了这句话。

  “我不是要…我不是要你的命…我也没想到…会连你的…根本…都一并…”

  她说不下去了。

  王夫人,这个高高在上、一生都在用“仁慈”和“规矩”伪装自己的女人,她那坚硬的外壳,在这间充满了血与腐败的柴房里,在这个被她亲手摧毁的丫鬟面前,终于…裂开了一丝缝隙。

  浑浊的、滚烫的泪,从她那保养得宜的眼角,滑了下来。

  而袭人…

  她看着王夫人的眼泪。

  她听着王夫人的那句“对不住你”。

  她那颗早已死去的心,突然被这滴泪…烫了一下。  她不恨吗?

  她怎能不恨!

  但她能恨谁?恨宝玉的多情与无能?恨王夫人的冷酷与自保?还是恨邢夫人的刻薄与算计?

  不…她谁也不恨了。

  王夫人说得对,她都懂。她在这个局里,她原以为自己是个棋手,却不想…她始终都只是一颗最微不足道的棋子。

  现在,棋子…废了。

  王夫人的泪,这番话,给了她一个“了结”。  让她明白,她的“死”,不是无缘无故的。  她…认了命。

  袭人那双干涸的眼睛里,终于…又一次涌出了泪水。  不是嘶吼,不是痛哭。

  只是默默地,无声地流泪。

  王夫人看着她这个样子,心中那最后一丝不安…也放下了。

  她知道,这个她最信任的,贾母最信任的,宝玉最信任的丫鬟…不会再闹了。

  王夫人站起身,恢复了她往日的镇定。

  她理了理自己微乱的衣襟。

  “你…好生养着。”她的声音,又恢复了那种施舍般的“仁慈”。“我…不会亏待你。”

  她走到门口,拉开了门。

  “玉钏!麝月!”

  “太太。”两人慌忙应声。

  “麝月,”王夫人吩咐道,“你回怡红院去,把你姐姐…把袭人平日里用的、穿的,但凡是她的东西,都收拾出来。一针一线,都准她带走。”

  麝月一愣,随即大喜,“这…”这是…不追究了?  “玉钏!”王夫人又转向另一个心腹。

  “奴婢在。”

  王夫人从袖中掏出一个沉甸甸的荷包,塞给她:“你拿着这个,去外面…寻一个手脚干净、会伺候人的婆子。”

  她顿了顿,又说:“再…去城外,置办一处小小的、干净的宅子。不用太大,够她们主仆住下就行。要快!”

  “是!”玉钏干脆地应了。

  “至于你”王夫人最后看了一眼草堆上的袭人。  她走回去,随身跟来的一个婆子从怀里又掏出一个更重的荷包,看分量,至少有几十两银子。

  她把荷包,放在了袭人那只冰冷的、放在身侧的手旁。

  “这里是一百五十两银子。”王夫人强压着自己的心酸说,“你跟了宝玉一场…也是尽心了…这是…你应得的。”

  “以后…”她停顿了片刻,但是终究没有说出来,她不再看袭人一眼,转身,带着那两个惊魂未定的老嬷嬷,大步离开了这间让她作呕的柴房。

  阳光重新照射进来,却丝毫没有温度。

  麝月扑了进来,看着那荷包,又看着袭人,一时间…竟不知道是该哭…还是该笑…

  而袭人,她的目光,始终落在那扇唯一的、透着微光的小窗上。

  她的手,始终没有碰过那袋银子。

  她的后半生…有了。

  她的一切…却也都没了。

  第18章 悲公子一哭断肠泪 勇晴雯两慰失神心  书接上回,麝月红肿着一双核桃般的眼睛,失魂落魄地回了怡红院。

  她一踏进宝玉的卧房,便闻到一股令人窒息的沉闷气息,仿佛连空气都凝结成了悲伤的冰。

  宝玉就那样直挺挺地坐在床沿上,一动不动。  他没有哭,也没有闹,只是睁着一双空洞的眼睛,直勾勾地盯着地面上的一块花砖,仿佛他的魂魄已经随着那间柴房里的血腥和绝望,一同被抽走了。

  他那张往日里艳若桃李的脸,此刻只剩下一种死灰般的苍白,连嘴唇都失去了血色。

  【批:浊玉挚爱,非颦卿袭卿而何?】

  麝月的心又是一阵抽痛。但她不敢看他,也无话可说。她默默地走到袭人的床边,拉开那个雕花木柜,开始收拾袭人的东西。

  她将那些半旧的袄子、素净的裙裤、还有平日里积攒下来的针线、头绳,一件一件地往一个大包袱里放。

  动作很轻,却很机械,仿佛她也是一个没有了魂魄的木偶。

  屋子里静得可怕,只有衣物摩擦的沙沙声。  晴雯坐在窗边的绣墩上,手里捏着针,却久久没有落下去。

  她冷冷地看着眼前这死寂的一幕,看着宝玉那副活死人的模样,又看着麝月那强忍悲痛的背影。

  一股压抑不住的火气,夹杂着鄙夷和一丝说不清的兔死狐悲,猛地涌上了她的心头。

  【批:勇晴雯】

  她“啪”地一声将针线笸箩拍在桌上,站了起来。  “哼,”她发出了一声极冷的、刺耳的轻哼。  宝玉的身体微微一颤,但依旧没有抬头。

  晴雯走到他面前,居高临下地看着他。她的声音不大,却像是一把淬了冰的锥子,一字一句地往宝玉的心窝里扎:

  “二爷这副要死要活的样子,是做给谁看呢?”  麝月收拾的动作一顿,猛地回过头来:“晴雯…”  晴雯根本不理她,一双丹凤眼死死锁住宝玉:“人还没死呢,你就先在这里吊丧了?还是说,你这副样子,是做给我们看的,好显得你有多情深义重?”

  宝玉的嘴唇开始发抖,他缓缓地抬起头,那双空洞的眼睛里终于有了一丝焦距,却是无尽的痛苦。

  “你…”他想说什么,喉咙里却像被棉花堵住了一样。

  “我什么?”晴雯冷笑一声,往前逼近一步,“我说错了?袭人姐姐落到今天这个地步,是谁害的?是太太吗?是邢夫人吗?不!是你!”

  “是你这个没担当的!是你这个管不住自己下半身的!是你让她怀了孽种,是你让她被那些婆子用木棍活活打得没了子宫!是你!”【批:借晴雯之口道出真相】

  “晴雯!你住口!”麝月终于忍不住,冲过来一把推开她,“你疯了!二爷心里已经够难受了,你何必再说这些话来戳他的心!”

  “我戳他的心?”晴雯被她一推,火气更盛,“我说的哪一句不是实话?他难受?他有袭人姐姐难受吗?他知道那是什么滋味吗?他知道一个女人没了子宫,下半辈子是怎么过的吗?”

  “他不知道!他只知道在这里装可怜!他今天能这样害了袭人姐姐,明天就能这样害了你,害了我!我们这些人的命,在他眼里,算个什么东西!”

  这番话,如同最恶毒的诅咒,彻底击垮了宝玉最后一道防线。

  “啊——!”他发出一声压抑的嘶吼,猛地用双手抱住了头,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,“别说了…别说了…求你…别说了…”

  他整个人蜷缩成一团,像是受了重伤的幼兽,发出了绝望的呜咽。

  麝月看着他这副几乎要崩溃的样子,也吓坏了。她知道晴雯的话虽毒,却是事实,但也知道,再这么下去,宝玉非得疯了不可。

  “晴雯!你快别说了!”麝月急得直跺脚,眼泪又涌了出来,“你真想逼死他吗?他要是出了什么三长两短,我们这一屋子的人,谁能落着好?”

  晴雯看着宝玉那痛苦到扭曲的脸,心中的怒火也渐渐被一阵寒意所取代。她咬了咬牙,是啊,他要是疯了,太太第一个饶不了她们。

  麝月飞快地将最后几件东西塞进包袱,打了个死结,然后一把推到晴雯怀里:“你…你不是要去送吗?快去吧!这里有我!你快去快回!玉钏姐姐还在外面等着呢!”

  晴雯被她这么一推,也顺势接过了包袱。

  她最后看了一眼地上那个蜷缩成一团的男人,眼神复杂。

  她“哼”了一声,扭头便走,只是那脚步,却带上了一丝慌乱。

  【批:晴雯亦甚爱宝玉,然而每每性急,俱伤】  屋门“吱呀”一声开了,又“砰”的一声关上。  整个世界,仿佛只剩下了宝玉压抑的、如同拉风箱一般的喘息声。

  麝月站在原地,听着他那痛苦的呼吸,一时间竟有些手足无措。她知道,他不能再这样下去了。他必须…活过来。

  她慢慢地走到床边,蹲下身子。

  “二爷…”她试探着,用手轻轻地碰了碰他的肩膀。  宝玉猛地一颤,像是受惊了一般。

  “二爷,别怕…是我…”麝月的声音放得极轻、极柔,带着一种安抚的意味,“晴雯她…她走了…没事了…没事了…”

  她试着将手,环住了他的肩膀。

  宝玉没有反抗。

  麝月心中一软,她坐在床沿上,将宝玉那颗沉重的头,轻轻地、慢慢地,揽入了自己的怀中。

  这是一种奇异的感觉。

  她的怀抱并不宽广,甚至有些单薄,但此刻,却成了这个男人唯一的依靠。

  【批:有麝月之妾,何人不堕于此富贵温柔乡?】  宝玉的身体依旧在剧烈地颤抖。

  他的脸埋在麝月那带着体温和淡淡香气的衣襟里,那压抑了许久的、山崩地裂般的悲恸,终于找到了一个宣泄口。

  “呜…呜呜…”他不再嘶吼,而是像个迷路的孩子一样,放声大哭起来。

  “是我害了她…是我害了她…都怪我…都怪我…”他语无伦次地重复着,眼泪和鼻涕蹭了麝月一身。

  “不怪你…二爷…不怪你…”麝月一下一下地轻抚着他的背,如同哄一个受了惊吓的婴儿,“这都是命…是姐姐的命不好…不怪你…”

  她自己也流着泪,但她知道,现在不是她哭的时候。  宝玉哭了很久很久,久到他几乎要昏厥过去。他的哭声渐渐小了,只剩下无意识的抽噎,整个人都软了下去,只剩下一具颓然的、冰冷的空壳。

  麝月能感觉到,他的人虽然在这里,但他的魂,真的已经散了。

  她看着他那张泪痕交错、失魂落魄的脸,心中涌起了一股她自己也说不清的冲动。

  是怜悯?是恐惧?还是…一种女人面对一个破碎的男人时,最本能的、想要“救赎”他的欲望?

  她知道,道理是没用的。哭泣,也只能让他更沉沦。  她需要用一种更强大的、更本能的、更原始的力量,把他从那片名为“绝望”的深渊里,强行拉出来。

  “二爷…”她的声音变得有些沙哑,带着一丝奇异的颤音。

  她轻轻地推开他,让他靠在床头的引枕上。宝玉顺从地靠着,双眼依旧紧闭,长长的睫毛上挂满了泪珠。

  麝月站起身,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,又看了一眼床上的宝玉。

  她下定了决心。

  她没有脱去自己的衣服,只是缓缓地跪在了床边的脚踏上。这个姿势,让她刚好与宝玉那颓然的身体持平。

  她的手,有些颤抖,伸向了宝玉的腰带。

  宝玉的身体一僵,似乎意识到了什么。他想睁开眼,却又不敢。

  “二爷…别怕…”麝月的声音如同梦呓,“别想…什么都别想…交给我…”

  她解开了他的衣带,褪下了他的裤子。

  当那代表着男人活力的部分暴露在微凉的空气中时,它却是那么的无助和疲软,和它的主人一样,充满了颓败的气息。

  麝月深吸了一口气。

  她没有丝毫的犹豫和羞怯,仿佛她即将进行的,不是一件苟且之事,而是一场庄严的、救死扶伤的仪式。

  她低下头,用自己温热的、柔软的唇,轻轻地含住了那片冰凉。

  宝玉的身体如同被电流击中一般,猛地一抖!  “不…”他想反抗,想推开她。

  “别动…”麝月的口齿有些含混,但语气却异常坚定,“二爷…你听话…你把那些…那些脏的、痛的…都忘掉…”

  她开始用一种生涩但却无比认真的方式,去取悦他,去唤醒他。

  她的动作很笨拙,甚至好几次都弄疼了他。但她没有放弃。

  这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。宝玉的脑海中,依旧是袭人那血肉模糊的下身,那空洞的、凹陷的小腹。他觉得恶心,他觉得背叛。

  但另一种更强大的、更原始的感官刺激,正通过他的身体,强行地、蛮横地,冲击着他的神经。

  冰与火,死亡与生命,在他体内剧烈地交战。  袭人的血,和麝月的唇。

  他痛苦地呻吟着,分不清这到底是折磨,还是…一种堕落的解脱。

  麝月感觉到他的变化。她抬起头,脸上泛起了一阵潮红。她看到宝玉那痛苦而迷离的眼神,心中那股冲动更盛。

  她觉得,这还不够。她要用最彻底的方式,让他“活”过来。

  她迅速地解开自己的衣扣,褪下外衫,露出了里面水红色的肚兜。她爬上床,跨坐在宝玉的身上。

  “二爷…让我…让我帮你…”她喘息着,伸手去引导他。

  “不——!”

  就在即将结合的那一刻,宝玉猛地睁开眼,发出一声惊恐的尖叫!

  他一把将麝月狠狠地推了开去!

  “不!不要!拿开!”他疯了一样地往后缩,缩到了床角,用被子紧紧裹住自己,“血…都是血…不要…”【批:伏宝钗】

  性,这个他曾经无比渴求的、带来无上欢愉的行为,此刻已经和袭人那被掏空的身体,和那个不成形的孩子,和那满地的鲜血,彻底划上了等号。

  他怕了。他恐惧了。

  麝月被他推得撞在了床柱上,后背生疼。她看着宝玉那副如同见了鬼一般的惊恐模样,心中一酸,眼泪又掉了下来。

  她明白了。他不是不想要,他是…不敢。

  她默默地爬下床,整理好自己的衣服。

  她没有放弃。

  她走到床边,看着那个在被子里瑟瑟发抖的男人。她知道,她必须完成这场“救赎”。

  她拉开被子的一角。

  “二爷…别怕…”她的声音恢复了平静和温柔,“我不…我不那样了…你信我…”

  她再次跪下,用一种近乎虔诚的姿态。

  “你只要…你只要放松…把那些…都排出来…排出来…就好了…”

  她再一次,低下了头。

  这一次,宝玉没有再反抗。

  他放弃了思考,任由自己沉沦在那片奇异的、强烈的、不容抗拒的感官浪潮中。他的大脑一片空白,那些血腥的画面被强行挤压到了角落。

  他只能感觉到那温热的、湿润的、不断吞吐索取的所在。

  麝月的动作越来越熟练,也越来越急促。她仿佛在用尽全身的力气,去拔除他灵魂深处的毒刺。

  终于,宝玉的身体猛地绷紧,发出了一声长长的、压抑了太久的、混杂着痛苦与解脱的喟叹。

  一股滚烫的洪流,喷薄而出。

  一切都结束了。

  宝玉全身脱力,瘫倒在床上,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。  那股盘踞在他心中的、几乎要将他逼疯的死气,仿佛真的随着那阵宣泄,被排空了大半。

  他没有了悲伤,也没有了快乐。他只是…平静了下来。

  麝月默默地起身,用帕子仔细地擦拭着。她又端来热水,为宝玉擦净了身体,帮他穿好衣服,盖上被子。

  宝玉看着她忙碌的背影,眼神复杂。

  “麝月…”他沙哑地开口。

  “二爷,你睡吧。”麝月转过身,替他掖好被角,“什么都别想了,睡一觉…睡一觉,就好了。”

  宝玉看着她那双依旧微红,却无比坚定的眼睛,缓缓地…闭上了。

  这一次,他真的睡着了。

  另一边,晴雯抱着那个沉甸甸的包袱,面色冷峻地跟着玉钏和几个粗壮的婆子。

  一辆不起眼的青布小车,早已停在了角门外。  袭人依旧在昏迷中,被两个婆子用一块木板抬着,塞进了车里。她的脸色比之前更差了,那仅有的一点生气,仿佛也在这颠簸中消散了。

  晴雯和玉钏坐在车辕上,马车吱呀作响,驶离了这座金碧辉煌的牢笼。

  她们穿过小半个京城,来到一处极其僻静的巷子里。玉钏拿出钥匙,打开了一座小小的院门。

  院子虽小,却是新近打扫过的,一明两暗三间正房,收拾得干净舒适。

  她们七手八脚地将袭人抬进了东边的卧房,安置在柔软的床铺上。

  “我去请大夫!”玉钏放下话,便匆匆走了。  一个面相老实的婆子迎了上来,显然是玉钏早就安排好的。

  晴雯站在床边,看着床上那个不省人事的袭人,心中五味杂陈。

  不多时,玉钏便领着一个背着药箱的老大夫进来了。那婆子也烧好了热水。

  老大夫也不多问,放下药箱便开始诊脉。他摇了摇头,叹了口气,又去查看袭人的伤口。

  当那触目惊心的、被粗线缝合的伤处暴露出来时,连那见多识广的大夫也不禁倒吸一口凉气。

  “这…这是何等的仇怨…下手竟如此歹毒…”  他不敢怠慢,立刻让婆子用烈酒给银剪消毒,小心翼翼地剪开了那些已经嵌入皮肉的麻线。

  晴雯在旁边看着,只觉得自己的肚子也跟着一阵阵抽痛。

  大夫仔细地用药水清洗了那已经开始化脓的创面,那血肉模糊的深处,依旧在微微渗着血。他上了最好的金疮药,又用干净的细棉布重新包扎。

  “命是保住了…”老大夫擦着汗,站起身,“只是…这身子…算是彻底毁了。这伤口太深,又伤了根本,日后…怕是连床都难下了…需得像祖宗一样供着,好生将养…”

  他开了几副活血化瘀、益气补血的方子,又留下了几瓶珍贵的止血药粉,才被玉钏恭敬地送了出去。

  玉钏又仔细叮嘱了那婆子如何煎药、如何照料,这才转向晴雯:“晴雯姑娘,太太的差事我都办妥了,我也该回去复命了。这里…就有劳你再看顾片刻了。”

  晴雯点了点头。

  玉钏走后,屋子里又安静了下来。

  晴雯将那个包袱打开,把袭人平日的衣物,一件件拿出来,叠好,放在床头的柜子里。

  就在她忙碌时,床上的人发出了微弱的呻吟。  “水…水…”

  晴雯一惊,连忙倒了一杯温水,扶起袭人,用小银勺一点点喂给她。

  袭人干裂的嘴唇得到滋润,神智也清醒了几分。她缓缓睁开眼,看到了眼前的晴雯。

  “晴…雯…”她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破锣。

  “姐姐,你醒了。”晴雯放下水杯,声音有些不自然。

  袭人看着这陌生的房间,干净的被褥,一时间有些茫然。

  “这…这是哪里…”【批:我为袭卿一大哭!】  “太太…太太让玉钏姐姐在外面给你置办的宅子…以后…你就住这里了…”晴雯低声说。

  袭人沉默了。她缓缓地抬起手,抚上自己那空空荡荡的小腹。

  眼泪,又一次无声地滑落。

  晴雯看着她这副模样,心中那点素日的争竞之心,早已烟消云散。她坐在床边,竟不知该如何安慰。

  “他…他…”袭人抓住了晴雯的袖子,那只手冰凉,却用尽了力气。

  晴雯知道她问的是谁。

  “二爷…他…他很难过…”晴雯犹豫了一下,还是说了。

  袭人的眼中闪过一丝微弱的光。

  “晴雯…”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,哀求地看着她,“好妹妹…我求你…求你一件事…”

  “姐姐你说…”

  “你回去…你回去告诉二爷…”袭人的眼泪流得更凶了,“告诉他…别…别忘了我…”

  “告诉他…我这辈子…生是他的人…死…也是他的鬼…”

  “告诉他…不要…忘了我…”【批:袭卿至死而不渝】

  晴雯的心,被这卑微到尘埃里的乞求,狠狠地刺痛了。

  她看着这个女人,她争了一辈子,斗了一辈子,算计了一辈子,最后…却只剩下这么一句“不要忘了我”。

  晴雯猛地咬住下唇,那股熟悉的酸楚涌上鼻尖。  她重重地点了点头。

  “姐姐,你放心…”

  “我…会告诉他的。”

  ……

  与此同时,宝玉的意识像是沉入了一片深不见底的寒冷泥沼。

  肉体上那阵短暂而剧烈的宣泄所带来的空白,很快便被一种更庞大、更深邃的黑暗所吞噬。

  他睡着了,却又仿佛比醒着时更加清醒,那清醒是一种灵魂被迫直面残酷的刑罚。

  他先是在一片迷蒙的薄雾里看见了袭人,她不再是躺在柴房中那副血肉模糊的模样,而是穿着他们初见时那件半新的藕色绫袄,站在一株将败未败的桃花下,对着他盈盈一笑,那笑容温婉一如往昔。

  然而这美好的幻象转瞬即逝,她的身影开始变得稀薄,那张含笑的脸庞迅速被痛苦所扭曲,她的小腹诡异地凹陷下去,仿佛整个内里都被掏空了,只剩下薄薄一层皮肤,紧紧贴着嶙峋的骨骼,形状清晰可怖。

  她想朝他走来,却像被无形的锁链束缚,动弹不得,只能伸出苍白的手,徒劳地抓向虚空,嘴唇无声地开合,反复诉说着那句浸满血泪的乞求:“二爷,别忘了我……”这声音缠绕着他,带着血的气味。

  画面猛地一转,又是探春。

  不是在诗社中挥毫泼墨、神采飞扬的三妹妹,而是在一间阴暗的屋子里,被几个面目模糊的婆子死死按在一条冰冷的春凳上。

  她的下身赤裸,裙裤被褪至脚踝。

  她那平日里掩藏在华服下的、最娇嫩的私密处,此刻却是一片狼藉。

  那最顶端、最为敏感羞怯的、像一颗小巧珍珠般的阴蒂,被一把闪着寒光的、极其细小的银剪,精准而残酷地……剪了下去!

  一股鲜艳的、几乎刺目的血箭猛地飙出!

  探春发出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叫,那声音仿佛能刺穿耳膜。

  随即,那剧烈的痛楚似乎也传递到了宝玉的身上,他感到一阵尖锐的、撕裂般的疼痛从自己下体传来,仿佛被剪去的是他自己的一部分。

  他看到探春圆睁的双目中,那彻骨的惊骇与难以置信的羞辱。

  那不是对肉体的惩罚,而是对她女性身份最核心、最隐秘感知能力的彻底剥夺!

  那不是伤,那是阉割!

  是他,是他那不容于世的荒唐情欲,引来了这柄专门针对女性欢愉根源的利刃。

  他和他那明慧果敢的三妹妹之间,那段隐秘的、掺杂着惺惺相惜与越界冲动的、注定无法见光的不伦之恋,最终以如此血腥的方式被“纠正”了。

  紧接着,湘云的身影也浮现出来。

  不是那个醉卧芍药裀、天真烂漫的云妹妹,而是悬在梁上,脖颈套在一条白绫中,双腿还在无力地蹬踹。

  那张爱笑的脸上满是青紫,舌头微微伸出,眼中是全然的绝望。

  那是她看见他与宝钗,又感于自身爱而不得的苦楚,在一个无人知晓的午后,蹬翻了脚下的绣墩。

  幸得袭人及时发现,才救了下来,但脖颈上那道深深勒痕,却是许久未褪。

  爱而不得,竟至于求死!

  袭人、探春、湘云……她们的脸庞,她们的身体,她们所承受的苦痛,全都扭曲着、交织着,化为一张巨大的、沾满血污的网,将他牢牢困在中央。

  她们的痛苦,她们的残缺,她们的绝望,全都是他一手造成的证据!

  每一个细节都在控诉他的自私、怯懦与无能!  他像个局外人一样,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发生,却无力阻止,更无力挽回。

  他才是那个罪魁祸首,是那个将她们一一推入深渊的元凶!

  【批:此非太虚境,而是风月鉴也】

  “不……不是我……我不是有意的……”他在梦中呜咽,泪水从紧闭的眼角不断渗出,浸湿了枕头。

  “是我……都是我……”他终于哭出了声,那哭声悲切而绝望,终于将他自己也惊醒了。

  他猛地睁开眼,胸膛剧烈起伏,冷汗已浸透重衣。  窗外天色已然昏暗,屋内没有点灯,一片朦胧。  但他的哭声,却没有停止,反而因为意识的清醒,变得更加汹涌,带着一种彻底的自弃。

  “二爷!二爷你又怎么了?”一直守在床边的麝月被他凄厉的哭声吓得心惊肉跳,连忙俯身过去,“是做噩梦了?”

  “她们……她们……”宝玉语无伦次,只是死死抓住麝月的手,如同溺水之人抓住最后一根浮木。

  “没事了,没事了,梦都是反的,醒了就好了,醒了就好了……”麝月将他搂在怀里,如同安抚一个受了极大惊吓的孩童,轻轻拍着他的背,“都过去了……二爷,别想了……”

  就在这时,门外传来了脚步声,帘子一挑,晴雯走了进来。她脸色依旧有些苍白,眼神里带着一种近乎疲惫的冷静。

  “她……她怎么样了?”宝玉抬起泪眼,急切地问,尽管他自己也深知那答案是何等残酷。

  麝月刚要开口替她遮掩,晴雯却已经冷冷地说了出来,声音在昏暗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。

  “袭人姐姐让我告诉你,”她顿了顿,看向宝玉那双充盈着痛苦和期盼的眼睛,心中那股复杂的情绪再次翻涌上来。

  她避开了他的目光,声音低了些,却字字清晰:“她说……‘我这辈子,生是你的人,死也是你的鬼。’”

  她停了一下,看着宝玉瞬间僵硬的表情,才继续道:“她说……‘二爷,别忘了我。’”

  这句话,如同最后一击,彻底摧毁了宝玉。  “啊——!”他发出一声更长、更绝望的哀嚎,仿佛整个灵魂都被这句话碾碎了。他伏在麝月肩上,哭得几乎喘不上气,身体一阵阵地痉挛。

  麝月和晴雯都慌了神,连忙一同劝慰。

  “二爷,姐姐她……她如今有了安身之处,太太也允了她带走所有东西,还额外赏了银子安家……她……她会好好活着的……”麝月徒劳地试图安慰。

  “不会的……她不会好好的了……我知道……我都知道……”宝玉的声音嘶哑破裂,“她什么都没有了……都是我……是我害得她……”

  晴雯看着他那副心碎欲绝的样子,“先前在柴房中目睹的惨状,袭人那空洞凹陷的小腹,那被粗线缝合的、血肉模糊的……那地方……”他猛地摇头,仿佛要将那可怕的画面甩出去,“她们……她们都不会好了……因为我……”

  他哭得撕心裂肺,麝月也陪着落泪,嘴里翻来覆去也只是那些“别哭了”、“都会好的”的苍白字句。

  麝月看着宝玉那仿佛随时会消散的魂灵,心中忧虑更甚。

  她深知,寻常的安慰对他已是无用。

  也许……只有一个人,能将他从这片自我毁灭的泥潭中拉出来。

  “二爷,你……你先别哭了,仔细伤了身子……”她说着,自己也觉得无力。

  她忽然站起身:“二爷,你且和晴雯待着,我……我去去就回。”

  她看了一眼晴雯,眼神里带着复杂的嘱托,随即匆匆转身出去了。

  房间里,只剩下了一片令人窒息的死寂,以及宝玉那压抑不住的、断断续续的抽泣声。

  晴雯站在原地,看着床上那个蜷缩着的、被泪水淹没的男子。

  她想起了许多事。

  想起了平日里大家在一处的欢声笑语,想起了袭人姐姐的温柔周全,也想起了……那天在碧纱橱里,宝玉是如何带着一股她从未见过的、近乎粗暴的狂热,只用他那一双养尊处优、却异常固执的手,强行分开了她的双腿,探入了那个她从未让任何人触碰过的、最隐秘的禁地。

  他那带着某种绝望气息的探索,虽然最终并未真正入她的身子,却也在她那未经人事的娇嫩花瓣上,留下了隐秘的痛楚和挥之不去的屈辱感。

  那股心酸,夹杂着对眼前这个男人的怨,或许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不愿深究的、模糊的情愫。

  那一刻,她感受到的,不仅仅是生理上的不适,更是一种……被侵犯、却又隐隐夹杂着某种奇异悸动的复杂感受,此刻再次浮上心头。

  事已至此。袭人姐姐已然如此。宝玉若再有个好歹……【批:真真晴雯,嘴尖而心软,隳卿之肉体,卿之灵魂永存】

  她深吸一口气,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。

  她走到床边,坐下。没有看宝玉,只是静静地坐着。  过了许久,久到宝玉的哭声渐渐低了下去,只剩下无意识的哽咽。

  她忽然下定了决心。

  她俯下身子,在那昏暗的光线里,准确地捕捉到了宝玉那带着泪痕的、冰凉的唇。

  宝玉猛地一惊,身体僵住!

  他睁开眼,难以置信地看着近在咫尺的晴雯的脸。  她的眼睛闭着,长长的睫毛在苍白的面颊上投下阴影,让人看不清她眼底真实的情绪。

  宝玉的眼中闪过一丝疑惑,一丝慌乱,但晴雯的吻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,堵住了他所有未出口的呜咽。

  这是一个混合着泪水咸涩味道的吻。笨拙,生涩,却带着一种飞蛾扑火般的炽热与决绝。

  她的唇瓣柔软,却带着一种灼人的温度。

  她的舌头,有些生硬地撬开了他毫无防备的牙关,带着一种近乎自毁的冲动,强行地与他纠缠。

  与此同时,她抓住了宝玉那只曾给她带来过屈辱与悸动的手。

  她的手,引导着他的手,缓缓地,探入了她自己那微微敞开的衣襟之下,越过平坦的小腹,最终,停留在那片温暖而隐秘的、曾经被他蛮横闯入过的幽谷。

  宝玉的手猛地一颤,想要退缩。

  但晴雯的手却死死地按住了他的手背,强迫他的手指,去触摸、去感受那最羞怯的禁地。

  这一次,没有粗暴,只有一种引导。

  宝玉的手指,先是触碰到了那柔软卷曲的芳草,随即,陷入了一片无比温软湿热的所在。

  那感觉……是如此陌生,却又带着一种致命的熟悉感……那是女性的身体最深处的奥秘。

  他的指尖,先是感受到那外层娇嫩唇瓣的柔软与弹性。

  随着晴雯的引导,他的手指,更加深入了些,触碰到了那更加深邃的、分泌出黏滑爱液的源头。

  那曾经在探春身上被残忍剥夺的、象征着女性极致欢愉的根源……此刻,却在他的指下,微微地颤抖、搏动。

  他的中指,似乎无意地,划过了一颗隐藏在花瓣顶端之下的、极其微小而敏感的凸起——那是女性身体上与探春那被剪去的部分同源的存在。

  他的指尖,带着一种试探性的、轻柔的抠弄与抚慰。  那动作并非出于情欲,更像是一种……确认?  确认眼前这个女人是真实的,温暖的,活生生的。  而他的指尖,也清晰地感受到,那颗小小的凸起,在他笨拙的抚弄下,开始明显地肿胀、挺立起来,变得更加坚硬而殷红,像一颗成熟到极致、亟待采撷的果实。

  晴雯的身体猛地绷紧,发出了一声压抑不住的、带着羞耻与快感的呻吟。

  “嗯……”

  那声音又轻又媚,带着钩子一般【批:晴雯之真情】,与他脑海中那些血腥的画面形成了绝望的对比。

  他停止了哭泣,只是专注地、近乎迷茫地,用他的手指,探索着那片他曾用暴力留下印记的秘密花园。

  她紧紧抓着宝玉臂膀的手,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。她的身体微微颤抖着,那不是因为寒冷,而是源于身体深处被唤醒的、原始的悸动。

  他的手指加快了动作,时轻时重,时快时慢地在那湿滑泥泞的幽谷深处,寻找到了一处更加紧致、灼热、并且随着他的抠挖而不断收缩、吞吐的媚肉。

  他的指腹,感受着那紧致甬道内壁的层层褶皱,仿佛有生命一般,缠绕、吸吮着他的手指。

  快感如同潮水,一波强过一波地冲击着晴雯的理智。她圆润的指甲不由自主地掐进了宝玉手臂的皮肉里。

  她的呼吸变得急促而灼热,全部喷洒在宝玉的颈侧。  终于,这个漫长而苦涩的吻结束了。

  晴雯猛地推开了宝玉,急促地喘息着。她的脸颊上布满了不正常的红晕,眼神却冷得像三九天的冰。

  她就那样定定地看着他,眼神复杂到了极点,里面翻涌着长久以来压抑的、或许连她自己都未曾明了的情愫,与此刻生理上难以遏制的反应交织在一起,变成了一种宝玉从未见过的、夹杂着爱、恨、羞耻与一种近乎悲壮的决绝,仿佛在完成一项献祭般的仪式。

  她飞快地整理了一下自己凌乱衣衫,眼神有些闪烁,不敢再与宝玉对视。

  她低下头,用极轻的、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道:  “……今儿晚上……我……我伺候你睡觉。”【批:至此,晴雯之身亦有所属】

  这句话,她说得很轻,却像一块巨石投入了宝玉死水般的心湖。

  他怔住了。

  他看着她。看着这个眉眼间总是带着几分锋利、性情刚烈的丫头,此刻却流露出一种小女儿般的羞怯,与她平日的形象截然不同。

  宝玉沉默了。

  他看着晴雯那副复杂的神情,心中百感交集。  他想起往日的种种,想起自己对她们的轻薄,想起自己的无能…如今,晴雯竟用这种方式来…“安慰”他?

  一股更深的悲凉,如同冰冷的泉水,从头浇到脚。  袭人被逐时那绝望的眼神,探春受刑时那剧痛的惨叫,湘云自缢时那绝望的面容……还有麝月那隐忍的泪水……

  他的眼眶再次湿润,默默落下泪来。

【待续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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